轮到周含章递送工具时，他总是能未卜先知般，在千面开口之前就精准地递上所需的工具。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千面，也不禁对周含章投以更高的评价。
整个过程中，千面的手法犹如匠人雕琢泥塑，精准而迅速地在他们的面部进行着细微的调整。
没过多久，千面的工作便已告一段落。
周含章与江明韫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具体操作，莉莎和罗伯特两人的脸部就已被包裹起来。
此时的千面似乎消耗了极大的精力，尽管有人在一旁为其拭汗，但他的头发和衣裳仍被汗水浸湿。
显然，这项工作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
走出室外，周含章抬头望向太阳，估摸着这场手术大约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江明韫出来后，目光一直偷偷跟随着千面。
最终，千面实在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看上姐姐的美貌了？”
“……不是，我是想说，他们还在昏迷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怀疑这个。哪怕你对我有疑虑，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两人绝对不会有事。他们只是暂时昏迷，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明韫才放下心来，“这就好，真是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一个月后真的能恢复如初吗？”
周含章注意到千面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已经略显冷淡，连忙拉住好奇宝宝般的江明韫，“千面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自然是没问题的。”
江明韫的话一出，千面的脸色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靥如花。
“还是章章说话中听，怪不得霓幽姐姐这么喜欢你。我看你这小嘴如此伶俐，就算去了我们红颜坊，也定是头牌之选。”
江明韫见千面说话如此过分，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含章哥哥乃是大周的小郡王，怎么可能去你们那种地方。”
“哎哟，今日你们不就都来了吗？怎么？求人办事的时候就是好地方，办完事了就成了那种地方？小小一个姑娘家，倒是比那些负心汉还让人伤心。”千面朝江明韫开着玩笑。
江明韫即便是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千面这样的人，当即气得脸色通红，偏偏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周含章见江明韫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瞪了千面一眼，“你再这样逗她，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作数了。”
千面这才收起玩笑，对着江明韫拱手道：“是我错了，妹妹你就原谅奴家吧。”
“……”
江明韫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千面先前的男装形象，现下他竟以芳娘的模样朝自己盈盈一拜，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躲到了周含章的身后。
千面看着这样的江明韫，嘴角差点没忍住抽搐起来。
这么多年，像眼前这两个奇葩还真是少见。
“行了，你们姐姐我忙活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快让人准备膳食吧，不然我待会儿可没力气回到我的红颜坊了。”
对于这样的人，江明韫自然不希望他留在周含章的别院中。
她也顾不上什么主人客人的身份，连忙帮着周含章吩咐下人给千面安排吃的。
江明韫离开后，芳娘模样的千面径直坐到凳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周含章也不客气，直接坐了过去。
“我说你怎么还没跟那小姑娘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呢？”
周含章幽幽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你？能够随便在人前换来换去。我这是皇室的要求，必须瞒着所有人保持男装。”
“可真是难为你了。”
这句话千面倒是说得真心实意，他可是太知道一直以另外一种面目示人是什么滋味了。
他接着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吧？”
“自然算数，只要你也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不让旁人看出破绽就好。”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你当我千面是什么人？要是能叫旁人看出你是周含章，我以后都不用在这一行混了，好不好？”
芳娘模样的千面娇嗔地说出这一番话，即便是明知道他是个男人，周含章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舒心。
难怪那些男人都喜欢去红颜坊，有芳娘和她调教出来的人，没叫人死在里边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千面看着周含章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笑得更开心了，“乖乖，你莫不是也迷上我了？”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周含章的脸，恰巧又被安排完事情回来的江明韫看到。
江明韫一下子挡在周含章面前，脸颊气鼓鼓的，“你手不要乱动。”
千面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我不乱动你的含章哥哥就是了。”
江明韫这才气冲冲地坐到他俩中间。
“哎哟，你不至于这般防着我吧？且不说有我霓幽姐姐这层关系在，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这人做事情全凭银钱和心意，若是没有银钱和好处，我可是万万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江明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调戏周含章的事情，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说得自己好像多贞烈似的。”
“嘿，你这话倒是说对了。我虽然经营着这么一家红颜坊，但我还真是个黄花闺女呢。”
周含章想到之前听到过的一些流言，有些疑惑，“我记得好像不少人曾说过跟你共度春宵？”
千面的眼神亮了亮，显得有些激动，“真的？这外边已经不仅有了我千面的传说，还有了芳娘的传说了？这真是好事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周含章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哎哟，你这还说是霓幽姐姐的弟子呢。你师兄那里不是很多药吗？我随便叫他做些能让人陷入幻觉的药不就行了？”
周含章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之前沈墨离就曾经告诉过她，他一直跟红颜坊里的人有合作，当时确实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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