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狗咧开的大嘴几乎要扯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雪白尖牙。它磨蹭着挪到了边上，用前爪扒拉着储物戒指，五个橡木酒桶咕噜噜滚出来。所罗门公爵瞪圆了眼睛，银须微微颤动。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凯萨斯，又看了看假装无辜摇尾巴的肥狗，突然明白这一人一狗都是无赖。
几辆镶金嵌银的奢华马车缓缓驶出城堡大门，沉重的车轮在石板路上碾出浅浅的辙痕。早已在城外列队等候的庞大卫队立即行动起来，铁甲碰撞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这支精锐之师迅速分成两翼，将马车严密护卫在中央。
凯萨斯靠在马车窗边，目光穿过飘扬的窗帘望向远方。十多年前，碎骨堡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为了获取灵魂能量，在白骨之地对面的白骨堡进行挑战，最终那座要塞在他手中毁去大半。就是在那个被死亡气息笼罩的荒原上，时隔二十多年后，他遇见了已经转化为亡灵法师的老罗曼。
想到这里，凯萨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亡灵法师，这个在世人眼中神秘而强大的职业，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可悲的求死者。他们自以为掌握了永生的奥秘，实则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痛苦缓慢的死亡方式。那些终日与骸骨为伴的施法者，必须通过漫长的沉眠来消化吸收的灵魂能量，而每次沉眠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记忆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不断流失。一次次的沉睡，一次次的遗忘，直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彻底沦为游荡在天地间的空洞灵魂。
马车在边境的道路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夫们轮流驾驭，马匹的鬃毛被汗水浸透，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中途仅有的那次短暂停歇中，侍从们手脚麻利地为疲惫的骏马卸下鞍具，喂食掺了蜂蜜的燕麦和清冽的山泉水。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芒刺破云层时，车队已经望见了碎骨堡高耸的箭塔——这座边境要塞如同巨兽般盘踞在山隘之间，城墙上的火炬彻夜不熄。
碎骨堡外的平原上，连绵的军营帐篷如同突然生长的蘑菇群。第二军团和第七军团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与要塞本部的猩红战旗交织成一片。炊烟从数千个灶台升起，金属铠甲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粗略估算，这里聚集的兵力足以填满半个大型城池。
当薇薇安的马车穿过三道魔钢城门时，早已等候多时的议会元老们立即围了上来。他们穿着绣有家徽的厚重绒袍，银质绶带在晨光中闪烁，像一群发现蜜糖的工蜂般领着女武神走向圆顶议事厅。
与此同时，凯萨斯的短靴踏过螺旋石阶，登上要塞最顶层的战略观察室。那里的魔法观望镜经过特别校准，能将二十里外白骨堡城墙上的裂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痴迷亡灵法术的法师们，把自己封存在沉眠石棺里的次数实在太多，他们的灵魂之火已经与石棺内的魔纹产生共生反应。超过六小时的分离就会导致灵魂之火震颤，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亡灵法师变成了囚徒。
魔法镜的视野里，白骨堡死寂得如同墓园。魔钢城门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唯有城墙垛口处偶尔闪过的反光，暴露了那些监视者的存在——至少十二个观察哨的镜片正反射着朝阳，像一排不怀好意的眼睛。
碎骨堡宽敞的议事厅内，摇曳的灯火将薇薇安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石墙上。她身着一套做工精良的暗红色皮甲，每一块甲片都泛着冷冽的寒光，肩头猩红色的披风无风自动，在地面拖出一道血色的阴影。这位铁血统帅单手拄着带鞘长剑，漆黑的剑鞘重重敲击在地图中央的白骨堡标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都给我听清楚了！”她冰冷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凯萨斯会从空中投下足够的炼金炸弹，会把整座白骨堡炸开一条路。”剑鞘沿着地图划出一道弧线，“第二、第七军团在爆炸后必须保持阵型，至少等待十五分钟——那些炸弹里掺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我要让每一个逃过爆炸的杂种都死在毒雾里！”她突然转身，披风扬起一片血浪，“记住，罗兰帝国的战旗不需要俘虏来玷污，更没闲钱养一群废物！”
“薇薇安大人！”
乔伊斯公爵推开身前的将领，绣着金线的贵族长袍散发着一缕金光。这位以仁慈着称的老贵族脸色煞白，“白骨堡里可有十几万条人命啊！难道真要…”他的声音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中越来越弱。
“愚蠢！”薇薇安突然暴起，长剑连鞘砸在橡木桌上，震得桌子上地图卷起一角。她俯身逼视着老贵族，皮甲发出危险的咯吱声，“你算过要多少粮草养活六七万俘虏吗？算过要抽调多少精锐来看管他们吗？”她直起身子，剑尖精准点向地图另一处，“今天日落前，圣雷城的城墙就会插上我们的旗帜，到时候再多出几万张吃饭的嘴——”一声冷笑在厅内炸开，“你是想让我们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老公爵的银须颤抖着：“那...圣雷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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