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代已久,如今除了这小册子上记载着的,便是各任住持口口相传的寥寥数语罢了。”
慧明方丈话音刚落,禅房的门便被敲响了,随后一名身穿茶褐色僧服的僧人走了进来。
这人约有三十多岁,面容和善,一举一动很是沉稳。
他手中托着托盘,盘中放着几个茶盏,走到矮桌边,将茶盏一一放到慧明方丈、南荣婳和沈临鹤身前。
“这是用山上雪水烹煎的茶,一年中只有两月能喝得到,师父和两位施主慢饮。”
僧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山中溪流一般,给人舒爽清畅之感。
他正要退出禅房,却被慧明方丈喊住了:
“了煦,你且留下。”
那名名叫‘了煦’的僧人顿了一下,而后返身在慧明方丈身侧的蒲团上坐下。
慧明方丈为南荣婳和沈临鹤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大弟子,名叫了煦,他是下一代弟子中钻研佛法最为勤奋,领悟力最高的。如今我身体有恙,为寺中众弟子们讲经之责已落到他身上了。
待我故去,住持之位便传给他。”
了煦一听,面有不忍,喃喃道:
“师父…”
慧明方丈摆了摆手,他看着了煦说道:
“我心中有数,不过是肉身将亡,若佛祖不嫌,能让我将功赎罪侍佛左右,也算是我的造化了,你不必太过挂怀。”
了煦忙点头称是,但微红的眼眶可看出他对慧明方丈的不舍。
慧明方丈目光望向南荣婳和沈临鹤,又对了煦说道:
“这两位便是我先前同你提到过的沈临鹤少卿和南荣婳姑娘。”
了煦先是一愣,但很快,他的脸上扬起了笑容,看向南荣婳和沈临鹤的目光中满是敬意。
他微微颔首,和善说道:
“之前便听师父提到过沈施主和南荣施主,沈家都是大义之人,南荣施主亦用异能守护我大庆国安稳,了煦心中实在钦佩。”
沈临鹤状似无意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开口道:
“都是为了家国安稳,应该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品了一口,眉头却蹙了起来。
“雪水煎茶最看煎茶之人的心境,莫非了煦师父今日有烦心之事,我怎尝着这茶有些苦涩呢?”
了煦神色一僵,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
“没想到沈施主如此敏锐,方才煎茶之时我心中确实烦乱,只因…”
了煦飞快抬眸看了一眼慧明方丈,然后低头沉着声音道:
“我为师弟们讲了这么久的经,但其实真正面对生死离别时,还是无法做到超然世外。”
慧明方丈见状,长长叹了口气,对了煦又是一阵开解安慰。
南荣婳目光扫了一眼沈临鹤,看到他未达眼底的笑意,心中起了疑。
随即她也端起桌上茶盏品了一口,茶水清香中还带了一丝甜味,丝毫不觉苦涩。
-
下山时,山道上香客逐渐多了起来。
沈临鹤看着道边那一座写着‘灵安寺’的石碑,感慨道:
“小时候便经常随我娘来寺中烧香拜佛,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此处会与我有这么深的牵扯。”
沈临鹤负手而行,似是自嘲一笑,“那个老头子竟然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如今沈家全府上下都与灵安寺拴在一起了。”
南荣婳想起沈老国公那自得自傲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有了笑意。
确实,沈老国公有时做事任性得很,不过却说不好这五万军械到底是会坑了沈家人,还是会帮了沈家人。
沈临鹤偷偷看她一眼,装模作样道:
“嫁到我沈家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我怎么舍得你与我受苦,整日担惊受怕呢,若不然…这婚…”
“好啊。”南荣婳不等他说完,便爽快应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山下走了。
徒留沈临鹤愣在原地后悔不迭,他方才只是想听南荣婳说几句甜言蜜语而已,比如不离不弃、同甘共苦,可她…
沈临鹤撇了撇嘴,紧赶几步追上了南荣婳,忙说道:
“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一向口齿伶俐的沈临鹤竟说话磕绊了起来,他方才虽是开玩笑随口一说,可如今仔细想想,这五万将士的军械确实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
且不说有一天东窗事发,这铡刀落下时他沈家能不能接得住,单就其中动荡,沈临鹤就不愿将南荣婳牵扯进来。
南荣婳走在前面,听沈临鹤说着说着便没了动静。
她疑惑回头去看,便见沈临鹤皱着眉,神情少了运筹帷幄的自在模样,变成了一脸的纠结。
南荣婳驻足,待沈临鹤反应过来时差点撞到了她身上。
阳光透过大树的茂密枝干落下,二人脸上光芒斑驳。
沈临鹤看到身前女子嘴角勾起,连眼尾都带了笑,她的声音清淡却一字一句刻到了沈临鹤的心里:
“你只说你在梦中见到过我,好似我们已在一起千万年。
可若不是只你等了我无数年月,我亦于虚无中等了你许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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