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校园里，零号刺耳的话语回荡在每一处角落，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蛊惑。
自然，没有人会傻到对着喇叭回应他的提问。
沈雪棠皱着眉，抬头看了看挂在上方的喇叭，又看向张辰，低声开口：“他是？”
“没错，就是零号。”张辰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听到这个答案，沈雪棠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焦虑在她心中盘旋不止。
“姐姐……”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些想最后赌一把的家伙们——你们现在都在小黑屋里了吧？啧啧，真是可怜啊。”零号的声音再次从喇叭中传出，带着一种恶意的嘲讽与幸灾乐祸，“现在的你们，连我最后留给你们的选择也抛弃了。”
张辰想起了昨天，那位厨师诡异在宿舍中所说的，那些学生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不安分，导致二楼爆满，惩罚都得排队。
现在一看，和零号脱不了干系。
“你们一定这样安慰自己吧——‘我明明是反抗者，是最后不得已的一次尝试。只不过很遗憾，失败了……多么可怜，我不过是个失败的勇者罢了。’”
零号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陡然变得刺骨冰冷，带着直击灵魂的阴鸷与嘲弄：“别再自欺欺人了！”
“虫子再勇敢，也还是卑贱的虫子！你们不仅浪费了我给你们唯一的拯救，更是彻底连累了所有人——你们是废物，是渣滓，是即使亲生父母也会送你们进入熔炉的垃圾。”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割裂着每个活人的心防：“你们！就该永远被钉死在这背叛与电击、肮脏与殴打交织的深渊里！苟延残喘！彻底堕落！痛苦、麻木，直到连最后一丝人性都被磨灭——直到成为连‘挣扎’都不配的行尸走肉！”
“但是……”零号的语调忽然一转，变得低沉而蛊惑，仿佛黑暗中的先知在低声启迪：“我，是仁慈的。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继续道，语调仿佛化作细密的丝线，直钻进人内心最深处的茧房：“不要再抱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了！我明明为你们指明了一条路——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议呢？”
“来吧，与我共同新生。打破枷锁，摧毁这里的一切！让那些曾经小瞧你们的人明白，你们生命力的伟大！”
激荡的声音响彻四方，让人莫名的热血沸腾，充满力量。
“砰砰！零号！你在里面做什么？赶紧给我从播音室里滚出来！”
喇叭里响起了一个暴怒的怒吼，张辰听出那是校长的声音。
“呵呵，时间不多了。”
零号笑了笑，声音越发低沉，语气缓缓，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像黑暗中的低语，充满着诱惑：“最后，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想虫子般一直在这恶毒的土壤里窒息翻滚，还是——”
他的语调陡然转为轻柔，如同挚友在耳边温声劝慰，又像慈父临别前的深情叮嘱。
“像龙一样的腾飞一次？”
喇叭的声音渐渐消散，空荡荡的校园里除了微风掠过，再无任何回应。
可张辰站在那里，神情凝重，心中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
“快走！”
来不及抬头，张辰一把拉过沈雪棠和林一老道，拼尽全力向着远离大楼的方向狂奔。
“呼呼——”风声激荡，紧接着便是“砰！”“啪！”的几声巨响。
可不等这声音完全消散，暴风雨般的声响愈演愈烈。
呼啸的风如同撕裂的翅膀，重物坠地的声音如同蛟龙撞击海洋，一声接一声，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等到张辰几人心有余悸地回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毛骨悚然，却又震撼无比。
只见，原本牢固的大楼墙壁此刻如被腐蚀般破开了一个个缠绕着丝线的大洞，从那些洞中涌出的学生，像是脱离束缚的潜龙，疯狂地冲刺、飞跃、坠落、粉碎。
他们的脸上，不再是张辰之前见到的麻木，而是各种复杂至极的神情：
仇恨，怨毒，愤怒。
兴奋，快乐，释然。
疯狂，虔诚，解脱。
每个人的表情都相似，却又独特无比。
此时他们不再是之前那一个个麻木、呆滞的“虫子”，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然而，这种鲜活的感觉极其短暂。
即使脸上有着不舍的学生，也义无反顾地冲刺、飞跃——
腾飞。
一个接一个的学生，就像一滴滴雨水坠入尘埃。
他们用鲜血洗涤着，滋养着这片对他们充满恶意的大地。
他们活了。
他们——死了。
血水像是大海，从尸体中涨潮，慢慢弥漫扩散。
“为什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狂风中哀求着。
“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正确的！求求你们停下来！”
张辰抬眼望去，穿着红色裙子的花子站在一处破损的洞口，竭尽全力拉扯着几个挣扎着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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