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下午，略显寂寥的路口，车轮碾过，让飘零的几片落叶一倾轧、碎纷飞。
漫无目的地飞，也不知最后零落在那个小巷路上，又是被倾轧。只不过，这一次是来自帆布鞋的。
往上看，清癯的青年人牛仔裤、白长袖，皮肤过分的白，头发盖过眉眼；风吹过掀起长侧发，才看到他俊秀的脸上满是无精打采。
他正单肩背着双肩带旅行包，松松垮垮的，也是漫无目的地走。
路过嘈杂的偏僻小巷时，他才恍然一定，看看深幽的周围、听着最里面的那些嘈杂声，他有些心惊，连忙离开。
他没走几步，那些嘈杂声就演变成打斗声，接着是哀嚎声。他眉头直拢起，开始跑起来，远离那地之后，刚想掏出手机报警，那警笛声就由远及近了。
他停了下来，周围也渐渐来人了，开始熙熙攘攘的。人们热烈的讨论声像是可以盖过那紧张急促的警笛声了。
听着人群的议论纷纷，他看向那边，没有出声。
那里，大概有十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男女被警察押送上警车；最末是由女警护着出来的长发女孩，白卫衣、白长裙，看着安静又乖巧，在这混乱嘈杂的场景里有些突兀。
青年人看着她，不自觉挺直了腰板，蹙眉，微眯起眼，不知道是太阳有些刺眼还是想看清楚。
但那边警车走了，人们也就散了。
自然，他又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盲目地走了，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查询一下，然后双眼犹犹豫豫地看着手机屏幕，最终还是点了一个地方——士爵电竞。
点完，他立马就把手机揣兜里。
他又整了整旅行包，背正，后戴上耳机跟着导航步行过去，步伐匆匆；迎面而来的秋风扬起他的长侧发，露出他渐渐有些愉悦的侧脸；上扬的唇角旁，隐隐约约还见有小巧可爱的梨涡。
等见到那电竞门面，他的好心情更加不会消失了。
他甚至是略显焦急地等待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此刻人潮拥挤，毕竟这里的地段还算是热闹，地摊、烧烤、饭馆和民宿等都有，但比之从前的那些，委实是过于狭小和偏僻了。
不过电竞场那门庭若市。
他走进去，等了会才到轮他。柜台工作人员扬起职业微笑，“您好，是线上预定还是线下开机？”
“线上，07单人包间51号机，包夜。”
“好的，请扫码，再出示一下身份证。”工作人员摆了摆柜台前的镜头，“请看向镜头。”
他一一照做，又买了些零食，就去到机子包间里，十分愉悦地坐下，然后开机、登录、打游戏。
他打得并不好，十有九输，可他乐此不疲，真是又菜又爱玩。放在键盘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复多次，他浑然不觉。
外头秋风又扫起落叶，此时日落西山，昏黄的薄光很快就被夜幕取代了；凉意渐浓、彩灯亮起，映出此起彼伏的影痕。一眼看去，是人声鼎沸的夜市。
包间里的青年人，摘下耳机，看着屏幕上的KO榜，默不作声的。
毫无疑问，他惨败。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顶上是大大的时间凌晨三点十一分，接着是数条通知。他拿起一看，眉心紧皱，他不紧张那些未接来电，而是那些扣款信息，一千又一千，足足扣掉了他五千。
……他爸，又生气了。
他更加默然，靠着椅背；想了想还是对着那给他拨了十几通来电的号码编辑、发送了一条信息，就下机，起身，背起旅行包离开了。
出到柜台时，他一顿，目光看向已经换班的工作人员愣怔怔的。
这是，下午那个的长发女孩。
女孩依旧一身白，脸上带着些淤青，偏分刘海下的小脸笑得乖巧，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些许疑惑，“您好，请问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听闻略微嘶哑的轻柔女声，亓玄枵回过神，摇摇头，收回视线继续离开。
他走了，也就没看到柜台上的女孩，看着他没入黑夜里的背影，眼神暗下来，黑漆漆的，丝毫不见刚刚的清凌凌。
但一有人过来，她就又乖巧、清凌凌的了。
……
亓玄枵赶在手机关机前办理好入住，就在这附近。
他背着旅行包刷卡进了简洁的单间，再上锁；随后放包、打开，给手机充电后就拿衣物去洗漱。
等出来，人就懒洋洋躺床上，看看余额，先给自己点了个外卖，这才拿出几张资料和名片，他一份份看了起来。
上面是一些厂家介绍、招聘信息和中介资源。而这些还是刘叔悄悄给他整理的，就怕他被骗了。
也是，他一个被劝退的本科生，能在这个社会上找到什么好工作？又能去辨别、避雷什么……
亓玄枵胡思乱想着，最终选择离这最近的瑞科电子有限公司分厂。
因为他没多少余额了，根本无法支撑他选择去另外其他地方进厂打工的路费。
而且这里……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笑笑，其实还不错，士爵电竞体验感很好，除去他一如既往的，菜。
他放好手机，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找到这个分厂的人力资源部——中介，面试、参观、培训、体检等一系列流程下来，天色已见晚。
他吃了点东西，又去租一间单间、买齐生活用品。他很不喜欢厂房宿舍，鱼目混珠的，什么人都有。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他的余额就只剩一百多块了。回那单间时，他特地绕路，不给自己路过士爵电竞，他并不相信自己能不进去玩一把。
亓玄枵心下自嘲，到底是不能太放纵了，都被赶出家门了……
路边灯亮起的、店面招牌灯的、车水马龙的，那光线、那亮暗，像是淘气的孩童，一下子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下子又浓缩成一团的，一下子又是层层叠叠的流动重影……
其实，只不过是他在行走，间或加减速，就让着灯光和他在闹一样。
亓玄枵不知怎么，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晚风吹拂起他的鬓边发，就见着那清癯的俊脸上，一对梨涡也跟着浅笑，看起来纯真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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