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尉迟玄犹如五雷轰顶，他一直盯着太后的神情，发现太后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毒，世间真的没有解药。
想他春秋鼎盛的年纪竟然就快要与世长辞，尉迟玄都要抓狂了，他怎么愿意？他怎么甘心？
“你真的没有解药？”
“哀家说了，哀家没有解药。”
尉迟玄瞬间翻脸，勃然大怒，猛地伸手掐住了太后的脖子。
“栗徵，好一个栗徵啊。”
这还是尉迟玄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太后’。
太后喘不过气来，“放手，放开哀家，你难道要弑母吗？”
尉迟玄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他确实不能背负这个骂名。
他松了手，太后摔倒在地。
缓过来后，她却又再度大笑。
“皇帝啊皇帝，你是斗不过哀家的，就算你今日知道了一切，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给朕闭嘴。”
尉迟玄怨恨地看着太后，“你以为你下毒谋害朕，朕还会放过你不成？你害得朕与自己的亲生母亲相分离，害得朕的母亲成为了一个疯女人，朕总要让你付出代价。”
沈念溪低着头，心里却暗暗发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尉迟玄向太后索要解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无论如何，哀家也都是大燕名正言顺的太后，这一点，一直都是。”
尉迟玄犹豫了一下，他确实只能对不住自己的生母了。
“是，朕会让你一直都是大燕辉煌的太后，但也仅仅只是太后，朕会对外宣称你染了恶疾，需要留在慈安宫养病，再不能出。”
太后一惊，“你这是要软禁哀家！”
“不错，大燕的人都会知道大燕的太后就在慈安宫中好好养病，颐养天年，朕却要让人日日掌你的嘴，让你去干宫人的活，日复一日受尽折磨。”
“不，皇帝，你不能这么做。”
“朕是大燕的皇帝，朕当然可以这样做。”
尉迟玄狠狠地又踹了太后一脚，“朕与你，此生不复相见，你就在慈安宫中孤独地安享晚年。”
太后终于强撑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能失去权力，不能失去一切，更不能活得连宫人都不如。
“皇帝，哀家会让人知道你对哀家所做的一切的。”
尉迟玄轻哂，“只要朕不想，你的消息永远传不到栗家去，你就别想再奢望栗家的人能够护着你。”
“不！”
太后彻底绝望了，她满心盘算的一切都成了空，剧烈的打击之下，她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在场的几个人却根本不关心太后有没有真的晕过去。
温永鸾很聪明，她知道她今日不该知道这么多的，尉迟玄不会留着她这样的活口的。
须臾之间，她便迅速想出了脱身的法子。
只见温永鸾突然跪了下来，言辞恳切，“皇上，臣妾实在不该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如此隐秘之事，臣妾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皇上，臣妾愿意从此遁入空门，带发修行，远离皇宫，为皇上祈福，恳请皇上相信臣妾的一片诚心。”
尉迟玄意味不明地看着温永鸾，片刻颔首。
“你很聪明，你是温诚的女儿，朕不会亏待你，如你所说，明日你便动身前往京郊皇寺，终生不得出。”
“是，臣妾遵旨。”
温永鸾匍匐在地，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活着就好，皇寺并非她的末路，迟早有一日，她还是能够逃离皇寺的。
“你先下去吧，朕与贵妃单独说几句话。”
“是，臣妾告退。”
温永鸾走后，偏殿内只剩下晕厥过去的太后、蜷缩着躲在桌子下面自言自语的佟礼佳和沈念溪、尉迟玄。
“皇上。”
“贵妃，坐。”
尉迟玄在上首坐下，沈念溪也在他近旁坐下。
尉迟玄看上去颓然极了，连着两日来深受打击，精神萎靡不振了许多。
“你打理着皇宫中的事务，从未让人失望，膝下还有元颂，朕，对你一向极为看重。”
沈念溪坐得更直了，若尉迟玄是要跟她说这些的话，她很乐意听。
“皇上谬赞，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臣妾自然要做到最好，才能不让任何人挑刺，才能让皇宫内外的人全都信服。”
“好，很好。”
尉迟玄沉默了，紧接着，他又喘着气开口。
“温嫔即将前往皇寺，皇宫中唯一知道朕身体状况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事到如今，朕只能对你委以重任。”
沈念溪心底很高兴，面上却半分不显，反而皱起眉头。
“皇上千万别如此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没准太后也只是故意不肯给皇上解药才会这样说的，就算慈安宫没有解药，其他地方肯定也会有解药的。”
尉迟玄摇摇头，“可两三年，朕，等不及了。”
说到此，他就又仇恨地看了太后一眼。
“皇上……”
沈念溪的眼泪说掉就掉，“臣妾舍不得皇上，臣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发生，皇上，臣妾……”
“行了。”尉迟玄打断了沈念溪的话，“你对朕的心意，朕一直都知道，而今，也唯有将大燕交到你的手上，朕才会放心。”
“事关江山社稷，皇上怎么就这样轻易决定了？皇上，你再三思三思。”
“沈念溪。”尉迟玄严肃了些，“这是朕的决意，你不能违背。”
沈念溪只好‘半推半就’答应下来，顺手又抹了一把眼泪。
“是，皇上，皇上既然如此信任臣妾，臣妾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尉迟玄欣慰极了，“好，这才是朕愿意看到的样子。”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不日，朕就会下旨册立你为大燕的皇后，执掌凤印，并册立元颂为太子。”
“往后，朕会亲自教导你处理政事，你要悉心将元颂抚养长大，将大燕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你可记住了？”
沈念溪连连点头，“臣妾全都记住了，臣妾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好。”
尉迟玄又笑了，既是释然的笑，也是自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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