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似乎溺入河水之中，意识拼命向上挣扎。
视野被无尽的白色占领，思绪似乎也随之陷入空白。
或许是意识的挣扎起了作用，凡沙感受到躯壳有隐隐上浮的趋势。
哗啦
耳中仿佛出现一道破水声，他的视线也重新恢复。
不过他还是动不了。
眼前是一片火红的天空。
呜哇——呜哇——
孩童的啼哭声响彻他的脑海。
是谁在哭？
他寻着声音位置想去看，却是忘了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那哭声很近
哦，他明白了，那是他自己的哭声。
可他为什么要哭呢？
看着天空那温暖的色调，感受着身躯摇摇晃晃，仔细去听他还听见水流湍急的声音。
哗啦
一声重物落水的轻响，这声轻响被湍急的水声与孩童的啼哭掩盖，可凡沙还是听清楚了。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湿透上半身的鼠兽。
他怎能认不出来，这是他的爷爷凡仁。
孩子的哭声逐渐停歇，似乎只要那位鼠兽出现就会给他带来无尽的温暖与安全感。
或许是哭累了，凡沙的视线恍恍惚惚暗淡下去，等到他再次睁开眼便见到一幼小的狮兽在山间的花丛中追赶一只发着荧光的昆虫。
天空中的乌云将幽乐之神遮盖。
那狮兽一个没看清不小心失足跌倒在草地中，凡沙虽然是看着但身上手臂上似乎也出现了同样的痛感。
他看见那小狮子眼中有着泪花在闪动。
突然腋下被两只大手托起，耳边传来熟悉之人的声音：“芜芜芜，小凡沙摔到哪了，是不是很痛，爷爷给你揉揉，不痛不痛。”
肆意的大哭声，仿佛委屈只有在这时才能得以释放。
视野再次一暗，不过这次很快又能看见。
是一个小狮兽正拉着一位女性人类讲故事的画面。
凡沙记得，他记得很多个日夜都是如此，那人类女性是他启蒙的老师，那位曾经周游列国的虞先生。
每忆起对方一次，凡沙便听到耳边有声音在呢喃，那是无数或平淡或惊险或温馨的故事，那一个个故事似乎都在拉扯他，拉扯他的视线飘向更遥远之处。
他好想去看看那些从虞先生口中得知的奇妙景色，他多想去看看。
白光再次将他视线吞噬，耳旁响起一道清楚的声音。
家乡
远方
摇摇晃晃模模糊糊
当他视线再一次聚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两层书架前，前面正是那脾气有些暴躁的老头。
那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挥手驱赶凡沙离开。
凡沙没有迟疑，随即便离开了那富有几何美感的教学楼。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回宿舍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感受到了无比的急切。
果然他回到自己宿舍楼前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夏利。
看到对方的一刹凡沙内心似乎咯噔了一下。
夏利也见到了凡沙，她步伐很缓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压实在凡沙心坎上。
终于，夏利走到了凡沙面前，她神色异常并向着凡沙鞠了一躬。
“抱歉，我没能照顾好你爷爷。”
那心中的丝线彻底被崩断，恐慌与愤怒同时充斥满他的内心。
“就凭她也想护住你爷爷，小狮子你想的太天真。”
凡沙听到那声音的同时瞬间转身，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一般，身后正站着一个令他难忘的身影。
猎刀
此刻这位牛兽手中正握着一把染血的大宽刀，刀身银亮照印出凡沙应充血显得赤红的眼瞳。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面前猎刀缓步向前，最终那染血宽刀停在凡沙脖颈处。
“好消息是你的身世并没有什么问题。”
“坏消息是我不想留下一个对我有怨恨的兽人。”
刀光似那天上皎洁月华，银亮不添一丝杂色。
视线在那刀光下飞至空中，最后又彻底重重坠落地面。
视野再次陷入昏暗，耳旁传来一声咆哮，凡沙听清楚了那声咆哮，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的弱小令你恐惧！”
眼前黑暗转瞬化作白光，片刻后又如裂镜般片片碎开。
眼前还是那暴躁老头。
自己的手掌还按在那七彩琉璃之上。
明明刚才那一刀斩来只是幻象，可凡沙脖颈却还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锋芒。
胸口因为激动而不断剧烈起伏，这明显的异样被面前这位教师察觉出了不对。
“居然被吓成这样，我有些好奇你看到的事物了。”那老头上下抛动着手中那已被重组的正方体：“不过你不需要告诉我，那是你的路，好了你的测试结束，等到正式开课那天你应该知道选择什么去精进。”
同凡沙刚刚见过一幕那般，老教师抬手挥赶起他。
“谢谢。”
凡沙没有停留，仅道谢一声便推门离去。
看着凡沙背影消失在视野的老教师不禁呢喃：“狮子...狮子...常与王权象征所绑定的种族，真是有意思...”
虽然没有红帽兽人的带领，凡沙找到出口的时间久了些，可他还是顺利在夜幕降临前走出了教学楼。
远远的凡沙就见到那位荧光闪闪的身影，远正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他见凡沙从教学楼走出后便是高兴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凡沙走着，远正跑着，两人都向着对方位置前进。
远正在凡沙五步远的距离处减缓了脚步，张开臂膀搂住凡沙脖颈。
那隐隐的刺痛仿佛被这拥抱冲淡了些。
“凡沙你猜猜看我会选择精进哪个方向的学问。”
远正显得很是兴奋，他脸上的神采直接出卖了他测试的结果。
“我猜你会选和猎刀将军一样的路线对吧。”
凡沙无奈笑笑，心中却不似脸上那般欢喜。
“嘿嘿，你猜对了，确实是统御方面的资质，今天我高兴，走咱们去庆祝一番。”
可惜凡沙心中却不与远正相同，脑中全是最后自己被猎刀枭首的一幕。
他明白了他需要什么，他需要力量，那力量要强，要强过所有人，强到没有人能染指他珍爱的东西。
喜欢尘与沙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尘与沙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