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汐坐在昱辰对面，抬起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其间似乎有世间最美的风景。
昱辰看去顿时沉迷，李洛汐似乎也愣了神，二人就这么丝毫不遮掩的对视。
只是很快昱辰的眼神便黯淡下来。
他首先开口道：“洛汐姐，玉云府……城主府有大麻烦了？”
这一点不难猜，自从来到幽兰城之后便处处不对，虽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各个长老客卿和城主府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他所去过的其它城池来得纯粹。
别的城池皆是以城主为尊，但幽兰城，便如那王家一般，竟是想要扳倒玉云自己称王。
再加上刚刚绝尘跟自己说的棋局一事，这使他意识到，这幽兰城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内斗那么简单了，应是有其他什么势力想掺和一脚分一杯羹。
李洛汐也回过神来，点头道：“不错，一场不小的麻烦，不久之后整个城主府将会是这片风雨的漩涡，离得越近，关系越好，就最容易死。”
紧接着她补充一句，“凡人也不例外。”
昱辰默然，半晌后才道：“你打算如何？”
李洛汐没有回答他，道：“若是你无论是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并跟着你的决定走的话，你打算如何？”
若是……
昱辰又是一阵沉默。
若是啊，若是你真的跟着我的决定走的话，我定是要在此方事发之前带你离开，但你会吗？若是你真的跟我走了，那该多好。
在此大局之中你我两个四季境修士，哪怕你是归海境跌落下来的，拥有种种手段，远不是同境修士可比，甚至连属觉境修士你都能碾压。
可，那又如何，大势之下，皆是蝼蚁。
昱辰忽地笑了一声，这是李洛汐遇见昱辰之后第一次听到他笑，之前对方心情好的时候顶多是脸上有些笑意，今天竟笑出声来。
可李洛汐知道这可不是因为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李洛汐也是苦笑一声，正欲说话却被昱辰抢先道。
“洛汐姐，你我都知道的。”
李洛汐叹息道：“是啊，都知道。”
昱辰若是想走，李洛汐绝对不会跟着昱辰离开，因为这里是她还在世间的唯一的家了，她不可能放下。
而李洛汐只要不走，哪怕昱辰再想离开，他也不会任由李洛汐一人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即便昱辰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她一人。
李洛汐又是一声叹息，道：“昱辰，还有酒吗？”
昱辰没有说话，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两坛之前在酒肆中买的酒水，一坛递给对方。
二人默契的揭开泥封，没有举杯没有对碰，但却同时仰头灌了一口。
二人喝酒之间屋子里寂静无声，便是二人喝酒都似乎有所克制。
直到酒水喝尽。
昱辰默默起身，看着本不该酒量如此差的李洛汐，看着对方脸颊上染上一层绯红。
其实说了这么多，这府邸的众人皆是希望自己离开，自己终究不是这府邸的人，与众人除了李洛汐没有多少羁绊，没必要为了一时用气便将自己的未来堵上。
说的难听些，自己在这里更加影响众人发挥。
“洛汐姐，对不起，这次我不能陪你了，远处还有我想看的风景。”
李洛汐闻言温和一笑，道：“对不起什么？我吗？你已经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了，想去便去吧，少年的时候不该心思这么重，羁绊这么深。”
昱辰紧紧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唯有看向李洛汐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李洛汐看在眼中，笑容依旧温和，道：“什么时候走？”
昱辰想了想道：“既然对方早就布下如此之局，怕是后天的那场比武招亲顶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对之后的局面是可有可无，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已经无关紧要了。”
“既如此，我明日一早便走。”
李洛汐也起身，点了点头，面色温和道：“未来山高水长，愿还有相见时。”
“是啊。”昱辰也道：“愿还有相见时。”
李洛汐挽起一缕秀发，指间灵力化成刀刃，一触即断，随后又取出一根红色细绳。
她手指灵动，不一会儿便将其编织成一个手链。
“离别了，这送你，做个念想。”李洛汐将其递到昱辰身前。
昱辰伸手接过，慢慢握紧，没有说什么。
李洛汐笑道：“莫要伤感了，追求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呢？我明日便不来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见昱辰仍是怔怔出神，李洛汐也没再多做打搅，转身离去，彻底关上房门之前，看向昱辰，对方仍是怔怔出神。
……次日一早……
昱辰起了个大早，早到还在凌晨，街巷百姓都还没有起床。
他悄然离开玉云府邸，这个他洒下过汗水和血水的地方。
冬日的凌晨最是寒冷，寒风刺骨，吹起昱辰那略显凌乱的发丝，一袭从盛夏穿到寒冬的粗布麻衣，右手手腕上是一枚平平无奇的手环，左手则绑着一条黑红相间的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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