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和奇怪。
穆至深吸一口气，看向何斐燃，“何总这是......”
何斐燃凝视他片刻，转而挪开视线，简短道：“看戏。”
这戏，自然就是眼前那几个人了。
从路口那处继续传来车子停稳的刹车声，岁妤循声偏头，便听见接连不断的咒骂声。
“啊！代珩你个畜牲，就这么对你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你不是个人！”
狼犬喉咙里呼呼响着震慑，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扑上去咬人。
身边忽然又裹近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代珩那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爸爸来了。”
岁妤微怔，听出来这是喻风禾。
喻风禾唇角上扬，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很是喜欢她现在这样带着点鲜活气的疑惑。
像是被逗猫棒挠得扑腾着想要抓住、却一时之间瞧不见到底在哪儿有点抓狂的可爱小猫。
早在知道代珩存在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过了。
代，这个姓氏在西京久待的家族耳中都不陌生。
那一家子被敲髓吸骨、唯一继承人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又很快重新掌权的奇闻，在他们听来也很是震撼。
没什么波折，喻风禾就知晓了代珩的身份。
为了更好地监视情敌动态，让自己更快速接近岁岁，代父被关的那家精神病院，早被安排了喻家的人。
在今天一早岁妤不知所踪、代珩同样也消失的情况下，喻风禾的直觉告诉他，来代家。
刚好，整个西京的医疗系统都有他的熟人，他便顶了送代父来熙豪澄湾的活计。
长指拿着岁妤手上的手机摁上开关键，仍是黑屏，果不其然已经被关机。
也不会问到底是谁做的，喻风禾知道这会让岁妤为难，自然不可能明知故犯。
只是......他抬眼看向路口同样脚步匆匆的孟庭柳，眸色暗沉。
孟庭柳身上极为正式的西装还没有换下，就在定位里看到岁妤来了这边别墅，一开完国际会议就赶来了。
生怕谁带她来陌生的地方。
还是在看见喻风禾几张熟悉的面容时，才蓦地长松一口气。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好像便默认了其他几个人不会伤害岁岁。
没多说什么，揉捏着岁妤的耳垂告诉她自己来了后，便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看戏。
这出好戏......似乎恰好到了高潮部分呢。
行销立骨的代父疯疯癫癫走过来，双目无神跳着舞，被身后一直跟着的陪护用短鞭子赶着往陈美临她们靠近。
陈美临她们一边哭泣，一边又担心那些狼犬咬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代父。
代珩冷嗤一声，插兜扬声喊了句，“爸。”
这一声惊得代父浑身发直，捂着头就开始大叫。
“呵，别装傻了，我又不会再把你送回精神病院，你关我两年，我关了你十多年，差不多也算出气了。”
“这次带你出来了，要不就不回去？”代珩状似好声好气，同岁妤十指相扣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了些。
显然不像她听到的语气那样释然。
岁妤指尖轻柔摩挲着男人的指骨，感受到他偏头的动作幅度时，含笑晏晏。
代珩早没什么愤恨可言了，但看样子，自己装腔作势的作态成功让岁岁心疼。
这样就足够。
眼前代父捂着脑袋嚎叫过后，半蹲着缩在地上，半点不见十几年前送他进精神病院的志得意满。
蹲在地上的代父，不，他的名字，应该叫皮谋易。
皮谋易从双臂环住自己脑袋的间隙里，阴鸷又害怕地看向代珩。
那个曾经他最喜欢的孩子。
曾经，他和代巳露也是有感情的，可代家的存在，代巳露本身性格的强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当年碰巧救了她，顺理成章成为代家的上门女婿，他明明没有感到自卑。
但感情太容易变质。
一年不到，他就忍受不了。
他在陈美临身上，久违地找到了作为男人的尊严。
而代珩，完美继承了他和代巳露的优点，冷静、果断，甚至不带人情味。
代珩是个完美的继承人。
可惜，不仅仅只是他皮谋易的种。
代珩的存在，也更加提醒他，自己好不容易拼搏、辅佐出来的一切，又是被代家索取。
他要这个存在毁灭。
绑架没能杀了代珩，代巳露发现真相也是他的主意，成功气死了自己的原配却发现她早就立好遗嘱。
如果代珩十八岁成年之前意外死亡，代家所有资产，全部捐献。
没办法，他只好把代珩送进了精神病院。
可这个怪胎太像恶魔了，心智狠毒又极端地冷静。
十来岁的孩子，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折磨了两年，会伏低做小，会假装服从。
最后，一击致命。
他皮谋易输得彻底。
不过没关系，能给代珩找不痛快，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些创伤，让地下死了的代巳露痛苦，皮谋易也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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