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一听这两人的对话。
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纪纲和陈瑛果然是貌合神离。
本来嘛，这两个部门的职责就高度重合。
都是监察百官。
平日里互相和和气气的。
真要到了天大的功劳面前，可就忍不住互相露出獠牙了。
陈瑛和纪纲对视了一眼，双方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
眼下还不到决裂的时候。
陈瑛这时候看向吴昊问道：“皇上还交代了些什么吗？”
吴昊想了想，回答道：“皇上只说注意保密，还说要杀个朗朗乾坤出来。”
纪纲下意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尽管朱棣并不在乎杀人，但这种话不太像从朱棣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等纪纲质疑，陈瑛又继续问：“吴昊，你是怎么劝的皇上？”
“呵呵。”吴昊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无可奉告。”
“你！”
陈瑛腾一下站起来，双指指向吴昊，就要说点什么。
纪纲这时候开始打圆场：“诶，陈大人息怒，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看陈大人的样子，应该没多少准备，放心吧，到时候我和皇上汇报的时候，肯定会帮陈大人说两句好话的。”
纪纲也站了起来，步履匆忙地往外走去。
看来他是早就想对这一批建文旧臣下手了。
陈瑛临走前又看了吴昊一眼，一甩衣袖：“好样的，吴御史真是有手段呐。”
“过奖过奖。”吴昊将茶水喝光，也懒得管他是不是上司，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
.........
陈瑛回到家里后，反复琢磨这件事。
虽然对皇上要将如此重任交给吴昊有些不理解，但这件事情他可以后面找个机会问一问皇上。
况且陈瑛估计吴昊无论如何也不会大胆到，能伪造密旨。
关键是吴昊这么做的话，吴昊自己得不到好处啊。
政治上的事情，向来是谁得到好处，谁的嫌疑就最大。
不过这件事情他虽然能得到不少好处，但不出意外的话，纪纲才是最大的受益方。
大明朝幅员辽阔。
都察院的御史那一个个都金贵得很，基本都在应天。
尽管有一些巡按御史会在各地巡视，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而锦衣卫则不同。
靖难四年，锦衣卫作为一个特务机构，在这几年里可以说扩张速度惊人。
不夸张的说，大明各处主要城市都有锦衣卫的眼线。
锦衣卫招人是有编外人员的。
这也就注定了，在地方上，锦衣卫的势力肯定要远超都察院。
而如今哪怕是在应天，都察院也还在整合当中。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建文旧臣在要职上，陈瑛甚至都不敢随意动他们。
朝中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稳固他都察院一把手的位置，需要的是徐徐图之。
“看来这一次，肯定是锦衣卫大出风头了。”
陈瑛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打起精神。
这对于他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能快速将一批自己人提到高位。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纪纲这边此时召集了一个亲信过来商议。
这亲信名叫庞瑛，是锦衣卫镇抚。
庞瑛在后世明史上也还算有点小名气，这名气倒不是说他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而是一出闹剧。
明朝版本的“指鹿为马”。
在明朝，端午节有射柳这一活动。
当天清晨要早早起来，找棵柳树枝将枝干中上部削去青皮一段，使其露白，“削其皮而白之”，当作靶心。
然后大家纵马飞驰，同时弯弓搭箭开射，凡是射断柳干而后又能骑马接住断柳的是赢家，“既断柳，又以手接而驰去者为上”，比赛期间还有啦啦队擂鼓助威，场面很是热闹，以此庆祝节日。
那一年端午节也不例外，朱棣率领着文武百官背着弓、抄着箭去射柳。
纪纲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这种场面当然也会跟着去，不仅要去，更要射两箭。
不过，虽然《明史》载纪纲“善骑射”，这次他打算展示的却不是射艺。
纪纲事先嘱咐亲信镇抚庞瑛：“小庞啊，射箭时我会故意射偏，但你要折断柳枝，做出我射中了的样子，大声喝彩击鼓庆贺，我要看看这些王公大臣们作何表现。”
庞瑛无条件服从命令。
到时，纪纲果然一箭射飞，庞瑛如约“折柳鼓噪”，这时候，那么多围观的大臣全都装了孙子，成了睁眼瞎，没一个站出来，没一声反对，全体以难得糊涂明哲保身为宗旨通过指鹿为马测验。
这下纪纲信心倍增，遂开始积极筹划造反。
不过这都是后话，且说回现在。
庞瑛听完了纪纲关于要清理部分建文旧臣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问道：“大人，咱们并没有抓到太多人的把柄，要不要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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