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随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身正装的叶瑾翊站在河岸栏杆边。
他身后不远处的鸽子群正好迎着落日黄昏展翅起飞。
男人眼神温柔，嘴角浅笑勾起，此情此景像幅油画。
周围的喧嚣仿若被按下静音键，扑通扑通，是自己心动的声音。
杜轻羽一手拿着花，脚步轻快地小跑向他。
叶瑾翊张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
“你今天回来好早，我以为要等到晚上。”
“某人一直盼着我的礼物，我得早点回来。”
“礼物在哪里？”杜轻羽眼睛亮晶晶地说。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跟我走吧。”
咔嚓咔嚓，小稞拿着相机站在他们几米外拍下这一幕。
拍好快步走上前：“二少好，既然您来了，那杜小姐交给您喽。今晚我会当一个合格的随行摄影师。”
叶瑾翊淡淡道：“嗯，你今天表现不错，回去给你发红包。”
“谢谢二少！谢谢杜小姐！”
杜轻羽说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跟拍摄像了，你好像并没有这个爱好。”
叶瑾翊眼睛温和而坚定：“以前在船上，你说如果我以后想合影尽管告诉你，我们认识这么久，合影很少，普通的约会更少，趁着今天我想都做了。”
——
半小时后，杜轻羽坐在男人预定的餐厅座位上感慨万千。
他管这叫普通的约会？
餐厅坐落在河岸边，落地窗外是当地知名大教堂。
在这里可以轻松俯瞰外面繁华街景。
这一层被清场，路上铺满各种鲜花，中央放着数不清的礼物盒。
还有小提琴钢琴演奏人员在伴奏。
“今天是什么日子？搞这么大阵仗？”
叶瑾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还想不起来？”
“想起来什么？”
“轻轻，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杜轻羽怔在原地。
准确来讲，今天她才正式二十四岁。
之前填资料的二十四岁，是按今年的年份减去出生年份算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上次过生日是自己三岁那年。
后来还没来得及过四岁生日，父母便出了车祸，之后她再也没庆祝过生日。
在她意识里，这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叶瑾翊今天带她来这里，是为了给她庆生。
这是她记忆中第二次过生日，两次间隔了二十年。
她心中忽然酸涩起来。
有人比她还在意她的生日，愿意花心思给她惊喜。
见她神色不好，叶瑾翊以为她不喜欢，慌忙开口：
“是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吗？你告诉我，我马上改。”
她此刻当然可以表演得自己很惊喜，但那并不是她的真实感受。
为自己庆生这件事并不在她的概念里，她没有太多相关经验。
庆祝生日于她而言，是另一种生活观念对她原本生活习惯的冲击。
她现在内心除了惊讶还带着下意识地排斥，以及更多的不知所措。
她并不想对叶瑾翊撒谎。
她努力挂起微笑：“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我家人死后我就没再过过生日，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为我庆生。这种感觉很陌生，我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可我又控制不住地害怕。”
她越说声音越低，“我这话是不是太扫兴了？”
叶瑾翊顿了一下，双手包裹住她的手：“虽然我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我理解你这种反应。以前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可能没有人会特意为你准备生日仪式。面对不熟悉的事物，人会抵触和恐惧这很正常，以后我会努力帮你在这件事上脱敏。所谓节日，所谓仪式，它们只是日常生活的调味品，不是正餐，更不是什么比赛，不需要打分数，重在参与就行，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他笑着静静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
杜轻羽顿了一下，点点头。
她回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叶瑾翊。谢谢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奇怪。”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点，那些点是他们成长到今天好不容易和人生磨合出来的，它们不奇怪，或者说很珍贵。”
叶瑾翊有时候挺不着调的，会变着花样欺负她。
但有时候他又会像现在这样，包容开导她。
她的情感随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细腻。
杜轻羽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医院那些病人，为什么在生命最后一刻，执着地憋着最后一口气回家。
那是他们的仪式感。
不论别人是否理解，这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仪式感。
家是满载他们回忆的地方，家在他们无数个难熬的人生瞬间里提供难得的安全感。
在生命的尽头，在看清自己终点的那刻，回家，回到记忆中最温暖、最安全的栖息地等待死神降临。
完成人生的最后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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