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麴允的带领下，张孟苌和张援带着不到三千骑兵突出重围，一口气跑到了上邽城外十里处，然后不得不停下来休整，却始终没有发现张光跟上来。
“麴护军，我父亲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一起突围？”张援连忙问道。
“明公他自请殿后，我实在拦不住他。”麴允如实道。
“不可能啊，父亲麾下有两百亲卫，无论如何能突围而出的。”张援颇为不解，然后站起身道：“不，我要去接应他。”
“不可，李雄和蒲洪总计有两万兵力，咱们现在回去那是送死。”麴允连忙阻止道。
“那是我父亲，我不能不救。”张援不悦道，又转过身对张孟苌道：“大哥，咱们一起去。”
“二弟，不用去了。”张孟苌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刚才李雄为什么没来追我们吗？”没等张援回答，他接着道：“因为咱们的父亲根本不想突围，是他替我们争取了突围的机会。”
“大哥，你什么意思？”张援愣道。
“我们的父亲很可能回不来了。”张孟苌黯然道。
“不，不可能！”张援大声道，然后跳上战马，对张孟苌道：“大哥不想去的话，我去！”
“二弟，你冷静一下！”张孟苌上前抓住张援的缰绳，眼中泛泪道：“二弟不妨想一想，父亲为什么要亲自留下来殿后？就是想让李雄放弃追击咱们。如果他想突围，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但我们现在回头的话，不仅救不了父亲，我们这些人还都得死！”
“呵呵，大哥是怕死吗？”张援冷笑道。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对不起父亲。我太了解父亲了，他一定不想看到我们回头的。”
“大公子说得对，明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位公子，二公子绝不可意气用事。”麴允也上前劝说张援道。
“身为人子，得知父亲身处险境，却不肯上前救援，大哥心中安否？”张援盯着张孟苌道。
“二弟，你太不了解父亲了。父亲心中所想，全是大忠大义。他之所以亲自殿后，你以为仅仅是为了我们吗？还有这三千将士啊，是不想看着他们全部战死在那里。如果我们此刻回去，很可能一个都回不来，为了所谓的孝，不忠不义，绝非父亲所愿。”张孟苌耐心道。
听到这番话后，张援不由自主的看了下不远处疲惫不堪的三千骑兵，他们不仅是朝廷的士兵，更是与自己日夜相处的兄弟手足，他当然不忍心看着他们无谓送死，但想起父亲可能正在被围攻，他马上收回目光，痛苦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不管父亲。”
“身为人子，我何尝不想救回父亲？”张孟苌泪流满面道：“但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你这样意气用事，当你出现在父亲面前，他一定会死在你面前的！”
是啊，自己的父亲向来以国事为重，从未将个人生死放在心上，若是看到自己领兵回返，他一定会生气的，以他刚烈的性格未必不会引刀自刎，以断绝他的救援之念。
想到这里，张援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然后道：“大哥，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占领柔凶坞，再派人打听上邽的情况，同时派人联络贾彦度，如此方能转败为胜。”张孟苌不假思索道。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柔凶坞。”张援终于改变了主意。
好不容易劝住张援，张孟苌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在麴允的带领下紧急赶往柔凶坞。
所谓柔凶坞是一处军事堡垒，由秦州官府修建，平日里驻扎有少量兵力，李雄占领上邽后，驻守士兵随之逃亡，李雄并未引起重视，没有在此驻兵，处于废弃状态。
柔凶坞的地方虽然不大，但胜在坚固，易守难攻，也勉强可以容纳三千兵马，但最大的问题是缺乏粮草，麴允等人随身携带的干粮，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所以，麴允等人必须在三天之内击败李雄或者占领一座城池，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夕阳西下，上邽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多是张光麾下将士的尸体，李雄直接命人挖了一个坑，全部掩埋在一起。出于对张光的尊重，李雄命人将其厚葬，还给他立了块碑。
粗略估计，除了麴允、张孟苌、张援等人带出的不到三千骑兵，其余部众自张光以下全部阵亡，没有一个投降的。不过，李雄虽然取得了大胜，损失也不算小，总计达到了近两千人，主要是因为他打的全是硬仗，先力战张孟苌和张援，后围剿张光，一个比一个硬。
相比之下，蒲洪一直对付的都是张光的步兵，全歼对方五千，自己损失不到一千。
入夜，李雄在上邽城内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也是感谢蒲洪的紧急来援。
狂欢之后，李雄向蒲洪问起了麴允等人可能的去向，蒲洪从未离开过秦州，对秦州的情况非常熟悉，沉吟半晌道：“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逃到了柔凶坞。”
“呵呵，那么个破地方，何能为也？”李雄轻蔑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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