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的模样，祁棠挑了挑眉，轻缓的嗓音不疾不徐道：“能从宁羽那偷偷跑到这里来，不知本殿是小瞧了你，还是小瞧了月国……”
“你说说看，楚慕。”
她的音量忽轻忽重，乌黑的瞳仁盯着露出原型的楚慕，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祁棠的一字一句皆落入楚慕耳中，原本还如疯子般他忽然安静下来，用另一只手简单整理了下凌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昳丽的脸绽出一抹笑。
“二皇女殿下原来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不愧是我第一眼看中的人，真是聪明。”
男人的声音是少见的阴柔，一双异瞳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祁棠，微微弯起，似是惋惜般轻笑道：“只可惜，殿下挡住了我的路。”
“要是殿下不是殿下，待我夺了这江山，定会将你视若珍宝，可惜，殿下你必须死。”
看着祁棠，楚慕眼中满是爱慕，但字字句句皆透着杀意。
“虚伪。”
喜欢她的人多了，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说的尽是些让人生厌的话。
祁棠嫌弃地将手上的人皮面具扔下，墨竹也识相地递上手帕，见状，祁棠拧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拿过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掌，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污。
“既然是月国的奸细，那便押送到宫里，天牢里的审讯室可比本殿这专业多了。”
她要是没有记错，皇姐已经把宁羽的府邸都监管起来，重兵把守，可以是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这楚慕更是严加看管的人，他到底是如何能如此轻松逃出来，还能有如此逼着的人皮面具傍身？
就靠宁羽那个花架子，祁棠还真不认为是宁羽协助他，只怕是朝中有人心术不正啊……
思及此，祁棠抿了抿唇，此事事关重要，这楚慕她得好好审问。
祁棠一边擦手，一边懒散地朝离宣吩咐，似是想起什么，侧身附在离宣耳畔小声嘱咐了几句，说完，便不再给予半分目光给楚慕，转身离去。
许是预料到自己必死的结局，楚慕也没了顾虑，看着祁棠毫无波澜的模样，愤愤不平地拧眉大声道：“二皇女殿下还真是光风霁月，难道殿下您不想知道你们宁朝的丞相大人与你所想全然不一样吗？！”
“别到时候殿下被自己信任的人蒙骗了才后悔！”
“丞相”二字传入祁棠的耳中，祁棠步子一顿，蓦地转身，看向楚慕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锋利与冰冷。
见祁棠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楚慕畅快地笑出声来，眼中满是得意，若是死之前能离间二人，他也满意的。
“殿下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祁棠眼神似是淬了冰，“本殿本还想顾及仁义，留你一个全尸，倘若你这张嘴还如此荒唐，本殿不介意找刀法最好的人，一片一片地割下你的肉，到这时，你就算求死也死不了。”
许是女人的描述的太过吓人，楚慕被祁棠充满杀意的眼神看得一怔，好像他若是继续说，祁棠也会说到做到，真将他凌迟处死。
见楚慕吓得噤声，祁棠嘴角一挑，“原来还是个胆小鬼。”
说罢，祁棠便拂袖离去，可见她是真的动气了。
原本大气也不敢喘的暗卫们在祁棠离开后才慢慢活过来，离宣谨记祁棠的交代，决定亲自押送楚慕，涉及宁朝，她半点也不敢马虎。
“对了，墨竹，你去将河里的女尸来历调查一下，有结果后整合禀报给殿下。”
“嗯。”
墨竹严肃地点头。
……
【大人你刚才的发言简直太帅了！我已经录好视频喽，大人你自己要不要欣赏一下！】
阿呆稚嫩活泼的声音骤然在祁棠脑中响起，言语里尽是对她的赞美。
闻言，祁棠眉宇间的郁色也消散了几分，摆了摆手，“先留着吧，以后有时间了再看看。”
阿呆没想到祁棠会是这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回忆起刚才那个叫楚慕说的话，心下了然，没想到大人会如此维护那位……
明明它记得在这个小世界，大人和那位的接触也不多啊……
虽然疑惑，但阿呆也不想看祁棠不开心。
【大人您不高兴吗？】
祁棠没想到阿呆会如此直白地问出，但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索性点头承认了。
“嗯，我不想听见别人对他的抹黑。”
南殷的为人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她与他接触相处下来，自然会知道。
虽然知道楚慕是想离间她和南殷，但她还是很生气……生他造谣南殷的气……
快了……
祁棠抬眸，看着遥远的府邸，眸光微闪。
待她处理完这一切，她就直接向南殷坦白，南殷若是不接受，她就离他远远的，看着他幸福快乐就行，若是……
想到另一种可能，祁棠眼睛不由得发亮，那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
翌日晌午，阴雨绵绵。
细密的雨水打在芭蕉叶上，积聚成雨珠重重地落在地上，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雨打芭蕉又听雨，道是有愁又无愁。”
祁棠站在回廊，抬手接过雨滴，嘴巴呢喃，不知不觉便说出这句诗。
她有愁吗？
应该没有吧。
祁棠也不知自己在忧心些什么。
“殿下，救您的那位公子已经醒了。”
孙妍一路小跑过来，就看到几乎半个身子都要与雨水融为一体的祁棠，面色大惊，连忙拿过一见大氅围在祁棠身上，痛心疾首道：“虽说是春季，但此刻天气还是凉的很，殿下您要好好保重身子，切莫染了风寒，啊不对，呸呸呸，我这破嘴，殿下定然健健康康的。”
“无碍，本殿哪里这么脆弱不堪。”
见孙管家一副关心过度的模样，祁棠哭笑不得，轻声解释了几句。
“那位蒙面人醒了？”
言归正传，祁棠围上大氅，如画般的眉眼满是柔色，一双杏眸清亮，重复问道。
“是的殿下。”
“那我便去看看。”
昨日离宣已经将京城进出的人查地明明白白，并无可疑人员出入，所以那蒙面人许是真的侠肝义胆，见她蒙难便出手相助，她自然得好好答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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