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尽欢回到教会时，慕宸就站在送她离开时的那个位置上等待她回来。
甚至就连他双手交叠于身前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仿佛在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慕宸从来没有移动过分毫一样。
看到这一幕时，楚尽欢的眸光暗了一瞬。
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并非是原本小世界里的那个“楚尽欢”，站在楚尽欢本人的这个身份上，慕宸从过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确很令人动容。
但现在的楚尽欢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再来看待慕宸的这些举动时，她有了一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至少从“楚尽欢”后面的记忆来看，慕宸利用了“楚尽欢”，而目的则是为了除掉霍祈月这个不信教的君主维护归一教的地位，但……
慕宸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楚尽欢”和霍祈月之间的关系的？
是从霍祈月身边那个目前还隐藏于阴影中的内鬼口中知道的？
还是说……十年前那次看似巧合的拯救也是慕宸有意为之的一环呢？
慕宸的筹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些问题萦绕在楚尽欢的心头，她看着慕宸的微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的圣女，你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太好？是不是傍晚的天气太冷了？”
慕宸主动脱下了外袍披在楚尽欢的身上，楚尽欢猛然收回心神微微低下了头。
“多谢冕下关心，我可能是穿的少了些，毕竟圣星的气温比这里暖，是我今天出门时没有注意。”
慕宸看向楚尽欢的表情里略显担忧，“让厨房给你熬一些暖汤吧，你如今是圣女了，你的身体是否安康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冕下提醒的是，我以后会多小心的。”
楚尽欢眼眸微垂，慕宸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后伸手捧起她的脸，微凉的手贴到脸颊上时，楚尽欢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脊柱后面升起。
“好了，时间不早了，圣女先早些去用餐吧。”
慕宸转身离去，在他走后，楚尽欢只觉得背后出了冷汗。
那件厚重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就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楚尽欢抬手紧紧抓住了肩上的长袍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跟着走进了教会里。
——————
吃完晚饭后，楚尽欢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看起来等她已久的慕宸。
“我的圣女，要和我一起到花园里走走吗？”
楚尽欢抿着唇看着慕宸。
他站在廊柱下的阴影中，如同一条伺机攻击猎物的毒蛇一般，脸上柔和的微笑则是毒蛇的伪装，如果稍不留神就可能会被他的毒牙咬住咽喉。
慕宸一步迈出阴影中，楚尽欢在他的注视下低头行礼。
“是我的荣幸，冕下。”
两人漫步于教会的花园，让楚尽欢恍惚有种这里还是地球的错觉。
这里种植了许多昂贵的鲜花，而它们之所以价格昂贵，是因为这些都是原本生长于地球上的花朵，是教会里的人一代又一代地悉心呵护着它们，才让它们开在了这片早已远离了银河系的星球上。
楚尽欢抬头向远处望去，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上循环播放着虚拟投影投放出来的广告，字体艳丽的广告牌点亮了夜空，空中时不时地还有飞行器开过，那一片繁华的都市风景与这片静谧的教会花园重叠在一起，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慕宸一直不开口，楚尽欢也就顺势沉默不语，两人一路走到了伫立于花园里的神像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高大的神像微微低着头，仿佛正在俯视着眼前两位最高级别的信徒一样，而慕宸低头俯视着楚尽欢，许久之后，他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我的圣女，你今天为陛下教导教义感觉如何？”
“陛下聪慧，学习能力很强，并不需要我太为之费神，如无意外，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为陛下举行入教仪式了。”
慕宸点点头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在你看来，陛下可是真心想要入教？”
“今日我为陛下讲解教义时，陛下学习得很用心，他还跟我说在听过我的讲解之后才意识到从前他轻视了信仰的行为是有多么愚昧，我想……陛下现在应该是诚心想要加入我们归一教了吧！”
慕宸一直盯着楚尽欢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仿佛凝成了实体一样，让楚尽欢有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直到他抬起手来拍了拍楚尽欢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如此，下周一的祭祀仪式上我便把陛下请来，请他与主教们好好沟通一下学习教义的心得，你觉得怎么样？”
楚尽欢稍微松了口气，只是这点情况，霍祈月应付起来应该不难。
“还是冕下想的周到，单我一人教导陛下或许会在讲解教义时有失偏颇，让陛下听听主教们的领悟也是好事。”
慕宸微笑着替楚尽欢掖了一下被风吹落的耳畔碎发。
“那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我也看看陛下在圣女的教导下对我们归一教学习到了什么程度。”
“是，明日去为陛下讲课时我会告知陛下的。”
慕宸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花园，可就在楚尽欢的精神放松下来时，慕宸又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神像下的楚尽欢。
“对了，我的圣女，今日你在陛下身边时，陛下身体恢复的可好？”
楚尽欢的呼吸骤然一紧。
霍祈月中了毒，而毒素会致使霍祈月越来越控制不了脾气，而且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而这毒是慕宸安排内鬼给霍祈月中下的，那倘若霍祈月现在不仅没有越来越严重，而是逐渐恢复的话，慕宸会不会再次联系那个内鬼再给霍祈月下毒呢？
或许到时候就会是他们抓出这个内鬼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楚尽欢看着慕宸神色如常地答道，“……陛下今日一切安好，他说先前在舰船上只是旧疾突发，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慕宸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嘛，陛下才刚上位不久，明日你记得替我向陛下问好，希望他能好好爱惜身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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