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皎洁的月光抛洒下来，把每一座山头都裹上了一层银色。
山风过岗，树叶婆娑，偶尔几声夜枭的鸣叫在山间来回荡漾，反倒更加凸显，夜幕下，山中的宁静。
寨子里，垌主在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同时，隔着几个山头的一个山洞中，一大群人也在喝酒。
整整睡了一个白天，此时，山洞中的韦阿洪和他的人开始庆祝胜利的狂欢。
以极其轻微的代价，几乎全歼对手，并且，连夜奔袭，反手把对手的老巢一锅端。这种战绩，换作任何人都要啧啧称奇，韦阿洪和他的人，没有任何理由不庆祝。
杀人无数，奸淫无数，同时也劫掠无数。甚至饭铲头的人，还用绳索绑了十几个年轻女子，一路拖回了山洞。作为胜利的一方，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
此时的山洞中，一坛一坛缴获的酒被打开，洞口火堆上烤得“吱吱”冒油的野猪、麂子散发出来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洞中。
坦白的说，昨天夜里，直到开打前，没有任何人敢想，胜利会来得如此容易。更没有人想到，放飞野性，肆意屠戮的感觉会这么令人上头。
一百多条汉子，在山洞中大口喝着酒，大块吃着肉，大声的喧闹着。
他们在回味昨天战斗的细节，并且不时的斗几句嘴，引得众人阵阵哄笑。
他们在相互询问，洗劫到的各种物品，甚至亮出自己的缴获，在众人面前炫耀一圈。
山洞的最深处，一群急不可耐的汉子，围住了被拖回来的那十多个女子。那些汉子，嘴里大声的调笑着，手却没闲着，伸向蜷缩在岩壁边的女子。伴随着女子们的尖叫，身后的火堆，把他们一个扭曲变形的身影投在岩壁上……。
提着一坛酒，韦阿昌走到洞口，紧挨着韦阿洪一屁股坐下。
“阿洪哥，怎么不见阿清哥？”韦阿昌伸手把酒坛递了过来。
“他昨天放了东西就回寨子去了，说是放心不下他那两个女人。走的时候，你们刚睡下。”韦阿洪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
听得韦阿洪的话，坐在火堆另一边的韦阿勇，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堂哥什么德性。
“阿洪哥，你瞧瞧人家阿清哥，女人都两个了，你咋还不把菱女娶了？”大胜一场，加上喝了点酒，韦阿昌对韦阿洪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亲近。
“是啊，阿洪哥，我女人都快要生了，你咋还不成亲？”说到娶妻的事，连平时话不多的韦阿勇也难得的开了口。
“本来打算今年秋天就娶她过来，但是，眼下这种局面，秋天时，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面对韦阿昌的发问，韦阿洪不以为意。
确实，这几年，垌主一直都在张罗着给韦阿洪娶一门亲。要知道，韦阿清只比韦阿洪大两岁，都已经成亲好几年。
经过多方打听和探寻，两年前，终于寻得一个合适的人选。对方是另一个垌主的嫡女，两家相隔近百里地，平日里交情不多，更谈不上恩怨。
并且，那家的女子与韦阿洪只相差四岁，门庭相对、年纪相仿。有这样的人选，双方的父辈几乎是一拍即合，很快便定下，待两年后，女子满十五岁，就把亲事办了。
正是因为定下了亲事，韦阿昌等人都知道韦阿洪有一个名叫“菱女”的未过门的妻子。
但是，眼下，因为“瓢子”的事，韦阿洪与垌主的关系十分紧张，并且，因此而起的矛盾，经过昨夜，已完全没有了缓和的可能性。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原定的亲事，已断无可能按时操办了。
“阿洪哥，放心吧！‘瓢子’那一支都死绝了，你还有啥好担心？”正用随身小刀，从烤架上取肉的韦阿勇笑着说道。
“不能这么想！我们灭了‘瓢子’那一支，烧了他们的寨子，他们的垌主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他要是敢放过我们，以后垌中其他的寨子谁还会听他的话？”终究不是站在同一个高度，韦阿洪要考虑的事更多。
“你想一想，如果百溪垌的垌主不肯善罢甘休，就凭我们这点人，怎么干得过？要知道，百溪垌光是垌丁就上千。”说到这里，韦阿洪心中仿佛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嗐！阿洪哥，怕他个鸟！”韦阿昌啐了一口。
“有上千垌丁又怎样？真要打起来，无非我们继续躲着，瞅准机会，就去烧他一个寨子，谅他人多又如何？”不经意间，韦阿昌掌握了后世“游击战”的精髓。
“我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回头去找阿爹。你们也知道，阿爹骄傲了一辈子，到时候一言不合，肯定会吵起来。”韦阿洪随手拾起一根枯枝，丢进了火堆，幽幽的说道。
自己的亲爹，韦阿洪十分了解。
与“瓢子”的冲突，垌主可以不管，可是，百溪垌的人找不到自己，势必会找上垌主去讨要说法，以垌主的脾气，韦阿洪甚至不用多想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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