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贤王跟齐王凑到一起饮酒？”
无舌惶恐的瞄了一眼郑钧，低下头应道：“回陛下，正……正是。”
“呵呵呵……”郑钧忽然笑起来：“朕这弟弟倒是好雅兴。”
他只是老了，并没有糊涂，仅从这一点上，郑钧就知道那时他气急攻心昏过去，结果郑椋忽然进宫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这里面有贤王的影子。
郑钧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无舌，淡漠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派人看着点他们。”
无舌领命而去。
郑钧心中明白，贤王一直以来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暗中并不老实。
当初针对自己这几个兄弟的清洗，唯独留下贤王，也是想着全杀了有些说不过去。
这才留最安稳的贤王一命，结果现在看来，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儿的找死啊。
他此次与齐王凑在一起，定是有所图谋。
他想起自己在位多年，兄弟间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如今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他们怕是更加按捺不住。
若是让郑椋跟郑淳勾搭上，这场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想了想，郑钧起身独自一人离开，无舌想跟着，却被郑钧拦下。
见状，无舌好似想起来什么，连忙停下脚步躬身等候皇帝离开。
郑钧独自一人前往御花园，前往御花园中一处小山。
山脚下，一群全盔全甲的士兵正在站岗，眼见皇帝到来，连忙跪地行礼。
郑钧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缓步上山。
来到山顶，一处小庙安静的坐落在那里，郑钧上山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郑钧站在院中背着双手，像是在等候什么。
不久，殿门打开，一个苍老的老人拄着一根竹杖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那状态显然是眼睛已经失明。
不过老人依旧轻车熟路的走下台阶，直奔郑钧而来。
到了近前，老人闭着眼睛侧耳做倾听状。
听了一会，老人忽然笑道：“呵呵呵……是陛下吧？”
郑钧看着眼前苍老的不像话的老人，沉默不语。
老人没得到回应，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自顾自的朝着一旁石桌走过去，摸了摸石桌，找到上面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隔夜的凉茶，陛下若是不嫌弃，喝一口吧，老头子烧水实在是麻烦。”
郑钧依旧没说话，不过却缓步走过来，拿起了茶杯，端详一会后，仰头一饮而尽。
老人听着动静，脸色露出会心的微笑：“换做当年，这茶陛下可不敢喝。”
郑钧看着手里的茶杯，忽然开口：“老家伙，这句话每次来你都要说一次，不腻吗？”
老人呵呵一笑：“不腻，腻什么，人老了，总爱回顾前半生的，老头子也只剩这点爱好了，难不成陛下连这个也要夺了？”
郑钧冷哼一声：“今日前来，是想问你关于郑淳之事。”
老人微微歪着头，手轻轻摩挲着竹杖：“陛下心中其实已有答案，不是吗？”
郑钧皱眉：“朕想听你说。”
老人摸着石桌，缓缓坐下：“贤王向来低调，此时与齐王凑在一起，必是嗅到了机会，陛下龙体欠安，他们或许想在继位之事上做点文章。”
郑钧握紧拳头：“朕还没死呢。”
老人却是笑了：“等陛下死了，那不晚了？”
咯吱~
茶杯被郑钧攥的发出一声哀鸣。
老人耳朵动了动，笑道：“陛下的脾气还是如此啊，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郑钧俯视着老人：“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能笑的如此自然。”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子眼瞎了，还被陛下丢在这里，但是却听的更清楚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郑钧冷笑一声：“当年你要是能如此，又怎么会从堂堂帝师沦为这街边野狗一般？”
若是有外人在此，恐怕会当场吓破胆。
传闻染病离世近三十年的帝师，居然还活着！
老人笑容不变，摩挲着手里光亮的竹杖：“年轻嘛，总会脑袋一热做出些不可挽回的错误的，陛下不也一样？”
“若是当初陛下肯听老头子一言，杜姑娘又何至于……”
“够了！”
郑钧一声怒吼，脸色冰冷的吓人。
老人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说着：“想必那小娃娃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姜家只是个推手，真正意义上的凶手却是他慈爱的父皇吧？”
郑钧一把揪住老人衣领，怒声道：“朕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老人睁开眼皮，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显得很是可怖。
“怎么？陛下夺了老头子的眼睛，现在还要夺了老头子的舌头吗？”
郑钧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杀意。
“当初你说你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朕就拿了你的眼睛，想看看你没了眼睛还能不能看的那么清楚！”
老人闻言笑了笑：“眼睛看不到，耳朵还是能听到的，依然清楚非常，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陛下若是想要，舌头、耳朵，一并拿走便是。”
郑钧死死的盯着老人，眼里杀意汹涌。
最终，却不知道因为什么，郑钧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没有动手。
老人拄着竹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破旧的粗布衣服。
“陛下不常来，但是每次来，都是陷入两难之境，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如何？作弄老头子一番，可得到了答案？”
郑钧背对老人，眼睛微眯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老人扶着石桌坐下，忽然转变口吻，像是一个对自己孩子惋惜的长辈一般：“你啊，还是这般要强，世事无常，不可能所有事都如你所愿的，你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郑钧没有回头，盯着地面开口：“朕是皇帝。”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仙神，老头子可不知道哪个凡人能够掌握一切。”
郑钧猛的扭头看向老人：“朕是皇帝！！”
老人嘲讽意味十足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意思表达无疑。
就算是皇帝，那也同样是凡人，是凡人就不可能掌控的了一切。
郑钧闭上眼睛，呼吸急促，显然被老人气的不轻。
老人叹了口气：“放手吧，当年老头子就说过，你掌控欲太强，这并不是好事，你不信，结果当初你的那些亲信、兄弟、女人，死了那么多，你无助，你癫狂，但是又救了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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