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尹漱一直没有说话。
夜色浓稠，让她有点透不过气，她稍稍降下一点车窗。
“不舒服吗？”孟引桢问着，随之放慢车速。
盘山公路，急弯多，时不时也会传来各种小动物的怪叫声，孟引桢以为这勾起了她在意大利的糟糕回忆，于是他腾出一只手，用手心碰了碰她的脸，又问：“要不我们回去，今天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尹漱摇头，亲了亲他的手心，“开慢点就行……”
“嗯……”孟引桢又摸摸她的头发，这才放下心来。
可尹漱确实是有点心事，虽然刚刚她还坚定地说尹沣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但那张欠揍的脸，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据，和尹绍礼太像了，根本无需任何DNA手段的介入。
他说他是她的哥哥，那么以尹绍礼的恶劣秉性来看，他应该根本就没安分过，婚前玩，婚后玩，有了女儿还是在玩，不过是更隐蔽了一些，甚至还完美骗过了尹漱。
尹漱突然就想起司女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为什么过年了你还往外跑？
原来这不是在说她，而是在说她自己那个风流成性的丈夫。
尹漱结婚了，她对性不再陌生，也不再如临大敌，相反的，她很享受，性对她来说是快乐，是释放，是幸福。
可今天见到“哥哥”，想到那是自己“父亲”宁愿出轨不忠也要脱裤子爽一下的产物，尹漱心里就一阵翻涌，那股情绪像一滩滑腻腻的陈年青苔开始顺着食管往上攀升，几乎就要喷涌而出，尹漱急切地拍打孟引桢的手臂，“停车！停车！”
尹漱慌不择路地下了车，蹲在路边剧烈地呕吐，孟引桢小心翼翼地护住她的长发，不让污物沾染上去，又去轻拍她的背，柔声细语地哄她：“没事了，没事了……”
呕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连绵的抽泣声，尹漱深知自己的“父亲”这样趴在一个个的女人身上爽过无数次，甚至连她自己也是爽的产物，这简直让她无所适从，让她无法再面对一场性-爱。
第一次，她把性和肮脏联系在一起。
孟引桢微微用力把尹漱扶到自己怀里，跟着的保镖递来面纸和矿泉水。
孟引桢把尹漱安顿在副驾上，车门大开着，他就那么蹲着身子，先替尹漱擦干净嘴巴，又把矿泉水拧开，送到她嘴边，“漱漱口……宝宝……”
尹漱面颊上挂着生理性泪水，眼睛被剧烈的呕吐逼成血红色，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泡过，根根分明地垂着，还微微颤抖着。
她机械地照做，随之红着眼，无神地望着孟引桢。
“我好难受……”尹漱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到仿佛要把里面的什么东西挤压出来一样。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一个巨大的锈铁块堵住，无处排遣，只能哭着抱住孟引桢。
“我好难受……”
“好脏，好脏……好脏……”
“好脏，你知道吗？”
尹漱的泪落在孟引桢肩头，孟引桢不明白她的意思，小声安慰道：“宝宝……没有脏，没有脏……”
尹漱没有回应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一行人在路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尹漱点头说可以走了，车子才重新启动。
孟引桢没再开车，抱着尹漱坐在后座。
尹漱一直攀着他的脖子不放，腿挂在他的腰侧，把他的大腿当成自己的座椅。
这不是一种撒娇调情，而是一种极度缺少安全感的表现，或许孟引桢是她唯一觉得干净的。
*
回到家，洗漱完两人就睡了。
只是尹漱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一会儿面对着孟引桢，一会儿又背过去，孟引桢好脾气地迁就她：“睡不着吗？要不你趴在我身上睡……”
“不用……”尹漱说得有气无力的，接着又是一个翻身，卧室里静了不过十秒，尹漱腾地一下坐起身，呆呆地陷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孟引桢刚要起身哄她睡下，她突然烦躁不已地开始踢被子，仿佛腿上有小虫子在爬一样，但无论怎样，她还是觉得很难受，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一样，总是觉得不舒服，呼吸也不是很顺畅。
孟引桢自然不会怪她，而是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拦在她胸口，轻声说：“怎么了怎么了……”
尹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阐述心底的感觉，她拍拍孟引桢的手背，示意他挪开，随之按亮自己那边的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两粒褪黑素，头一仰，直接干吞了进去。
孟引桢都来不及阻止她，不过看她已经皱着眉气呼呼地钻进被子里，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替她把被子掖好，默默下床去替她倒水。
可他端着温水，推开房门时，却看见尹漱依旧在踢被子，手还错乱地在自己胸口抓着，仿佛很痒似的，只是那力度有点疯狂。
孟引桢赶紧上前阻止，他攥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怀里，“汐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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