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饭店时，时间不早了，饭店里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坐着。
吃的呢，也只有简单的阳春面，江艳秋他们只好一人点了一碗。
田蜜看着眼前的面条，忍不住嘟囔起来：“本以为来区里能吃顿好的，结果还是只有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旁边耳朵尖的服务员大姐听到了。
服务员大姐倒是挺和气：“你们就别挑了，今天人少还有面吃，平时你们这个点儿来，连面汤都没了！”
这话倒是真的，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国营饭店的食材都是限量供应的。
想吃点荤菜，要么得早早来排队，要么就得找关系走后门。
反正江艳秋在这儿生活的这两年，去国营饭店就没遇到过荤菜，更别说小说里经常写的红烧肉、小鸡炖蘑菇、刨锅肉这些荤菜。
在公社的国营饭店吃饭，有时候人家只收粮食，不要钱票。
去卖肉的摊子，也看不到被人嫌弃的骨头和猪下水，反正买肉全靠运气，两年就碰到过一次卖肉，还差点被挤成肉饼。
江艳秋他们面条还没吃完，突然，店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饭店。
这些人也不说话，直接就冲向角落里正在吃饭的一对年轻男女，对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根本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那个年轻姑娘还哭着护着男的，好像不想让男的受伤。
不过她这么一护，男的更不好躲开了，手脚也施展不开，反而被打得更惨。
坐在不远处的那一桌五个男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想都没想，顺手抓起旁边的板凳，朝着那群打人的家伙狠狠地砸了过去。
很明显，这几个男人跟那对年轻男女是一伙的。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把刚刚冲进来的那群人一下子给整懵了，就连那姑娘也惊得合不拢嘴，他们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多帮手，而且身手还挺厉害。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谁也不吃亏。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来打人的人，没想到会有突发情况，都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失去了先机。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跟对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收银的大姐看到眼前乱成一团的场面，却异常镇定。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朝着江艳秋她们几个喊道：“你们这几个小姑娘快过来这边，可别不小心被误伤到了！”
接着她又转头朝后厨的方向大声喊道：“王师傅，有人在我们大厅闹事呢，两边都打起来了！”
喊完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来，继续悠闲地嗑着南瓜子，边吃还边盯着外面看，那副样子就好像这种事经常发生一样。
江艳秋她们听到她的提醒后，赶紧跑到了收银台的房间里。
安全第一，看热闹第二，再精彩的瓜，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进了房间后，几个人跟大姐道了谢，就迫不及待地凑到窗户边看外面的情况。
服务员大姐还特别大方地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南瓜子，让大家边吃边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那场激烈的打斗居然就结束了，胜负已分。
那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看着就不一般，出手那叫一个快准狠，没过多久就占了上风。
不过最先被揍的那个人可就惨了，那群人就盯着他打，他还得护着一起的姑娘，只能自己挨打了。
特别是他朋友些出手后，他离那群人最近，顺理成章就成了活靶子，那些人吃了亏，一肚子火全撒他身上了。
本来护着姑娘的那位，一看情况不对，本能地转身就护住一个年纪大些的老头。
正打得不可开交时，几个国营饭店的厨师，人手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风风火火地从厨房冲了出来。
他们什么也没说，直接以排山倒海之势把这场混战给阻止了。
那群气势汹汹的人一下就收手了，不过很明显，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看着国营饭店有人拎着明晃晃的菜刀冲出来，这群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哪还有胆子闹事啊？
这时候一个身板结实、满脸怒容的老大娘，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样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直直地冲向那位可怜的姑娘。
然后毫不留情地骂开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刚收了我家辛辛苦苦攒的彩礼，现在就敢在这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还想让你的奸夫带人把我们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好双宿双飞是吧？哼！你想得美！”
听到这顿责骂，姑娘一下就慌了，她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解释：“才不是呢，大娘！我可没收过您家彩礼钱啊，都是我爸妈瞒着我收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我才不想嫁给一个又傻又爱打人的男人呢……”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浑身直哆嗦、可怜巴巴的姑娘，大家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尤其是她那副哭哭啼啼、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平常肯定没少被人欺负，活脱脱就是个一直被人压迫的小可怜。
要不是之前有几个男人突然站出来帮忙大家，姑娘那一脸惊讶发呆的表情，以及后来下意识护住殴打他们的老头的举动，连江艳秋都要相信她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位老大娘气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眉毛都竖起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嘴里噼里啪啦地骂道：“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说我孙子是傻子？他就是反应慢了点，怎么就成傻子了！
还有，你不想嫁给‘傻子’，那就赶紧把我们家的彩礼钱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别想着又要高彩礼，又想嫁个好人家，真当自己是七仙女下凡啊？人人都喜欢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喘不上气的姑娘，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抖，好像被雷劈了一样，脸上露出害怕和心虚的表情。
她慢慢低下头，嘴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吭，那小模样就像有一肚子苦水却倒不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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