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保安“请”走前。
虞卿回过头睨了眼站在原地静静看戏的虞婳。
虞婳双手环胸，表情仍旧冷淡。
好像这一刻被赶走的，不是她的亲人。
而是杂技团杂耍的。
又想起曾在黑市向她求助救虞珩，她的态度。
更是冷漠。
虞珩的生死，她根本不在意。
明明一年前还不是这样的。
一年前她还会黏着哥哥们——
现在……
是彻底将他们当成陌生人。
连补偿和认错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虞卿不甘，用全力挣脱保安，来到虞婳面前。
虞婳挑眉，语调闲散，慢悠悠地问：“怎么，要动手打人么？”
“恐怕你动手的下一秒，我就能让你成为一个废人。”
虞卿当然相信虞婳有那个能力。
能够在黑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出响亮的名声，不仅因为她是神医，必然还有其他出众的地方。
早年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传闻。
以前他觉得这位神医有本事又厉害。
现在，更多的是心疼。
她年纪这么小，必然是从小就开始吃各种苦。
在这些地方混，可以说是刀尖舔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丢命。
她一步步走来，该是何等小心翼翼？
回到虞家后，不仅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善待，还一直被排挤在外。
她是很渴望亲人的吧。
否则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对任何人低头，有好脸色才对。
可那几年，她对虞家无怨无悔——
哪怕亲人再过分，她也选择微笑面对。
其实比起她自己这么有能力，虞卿更希望她只是生活在贫困但是好歹有养父母的家庭里。
他太蠢了，早就该放下手中事业，好好跟自己这个妹妹谈谈心的。
现在闹成如今的地步，是自作自受。
他无权要求虞婳原谅。
他也从未有过什么私心。
甚至，虞婳不救大哥，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对不起。”半晌后，虞卿有些无奈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虞母见状怒了，“虞卿，你干什么！好好的给她道什么歉！”
“她就是个白眼狼，当初不把她接回虞家，就没有这么多事。”
虞婳原本因为虞卿的道歉有些怔愣，可听到虞母这番话，又很快回过神笑了。
视线停在被保安架住的虞母身上，冷冰冰道：“白眼狼？好会讲呢。”
“我嫁给容砚之后，你们虞家享受了多少红利是一个字不说啊，说我白眼狼，你们才应该是白眼狼吧？”
虞母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
虞婳继续娓娓道来，“其实一直不是我不配有你们的爱，而是你们根本不配做我的家人。”
这些话早该说了。
从前她总是内耗，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所以家人才不爱她，是不是要表现的乖一些，是不是要像虞江月一样白莲花，绿茶——
可后来她才知道，不是的。
她应该做自己。
爱你的人，不管你什么样，他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
家人也好，恋人也罢，只要是亲密的关系，都如此。
就好比虞江月已经摆明了是个恶劣的人，她的恶劣已经展露在了虞家人面前，而他们仍旧相信虞江月……
她真是傻，虞江月跟他们认识多久？她怎么去比？就算她如何优秀，也不会让他们满意。
虞卿深吸了口气，“虞婳，我知道我不配当你的三哥了……”
“我也没指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就是很认真的，很真诚的，想给你道歉，原谅与否是你的自由，但往年过年回家时，我最想见到的人，最先想到的一直是你。”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你在虞家的遭遇，是我这个哥哥不称职，没担当…”
虞婳眼睫微微蠕动，眨了几下，对上虞卿漆黑的双眼。
这个人，曾在他们互相不识的时候，有过几次交易。
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她三哥。
他也不知道她是他妹妹。
就是两个陌生人。
坐在桌前谈交易。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虞婳不讨厌他。
因为即便上一世，虞卿后来也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他不像大哥一样疼爱虞江月，对虞江月态度平平。
也不像二哥一样凡事将虞江月当做第一顺位。
更不像四哥，随波逐流。
他甚至连看客都算不上。
虞婳没有办法去讨厌这个人。
因此哪怕是在黑市有办法让他永远见不到天明，她还是心软了。
如果是虞家任何人，在她的地盘落到她手上，她都不会顾念什么亲情，不会心慈手软——
可他是虞卿。
那个哪怕上一世她被赶出虞家，还将她当做妹妹的虞卿。
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辜吗？无辜。
可恨吗？也可恨。
毕竟，如果他一直待在虞家，说不准也会和虞炀一样，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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