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婉笑得很僵硬，不太敢直面他的眼神。
哪是什么上天注定？
是她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罢了。
或许他也知晓，如此说出口，不过是为了给她留些颜面……
“不论如何，我……还是很对不起你。”
顾淮眸色温柔，给她递了颗葡萄，她曾夸过茶楼的葡萄好吃，他一直记着，没有忘记。
“阿婉，今日我邀你前来，不是想听你道歉，让你难受的。”
“我只想亲口问问你……”
“太子殿下，对你可好？你在东宫，过得开心吗？”
过往之事，他都不想深究了。
只要她过得幸福，那便好。
温如婉怔愣一瞬，想到墨凌煜，心口便暖了起来，她坚定地点点头：“他视我如命，我亦离不开他 。”
听她这么说，顾淮神色有一瞬的落寞，很快被喜悦覆盖。
“好，得知你有被好好爱着，我心里也替你高兴。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你与他，极为相配。阿婉，我不要你心里有任何的愧疚感。”
“得知你过得开心，我也开心。做你的备选，也是我心甘情愿。”
“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但我满足了。”
他能看着她得偿所愿，也好。
温如婉：“顾淮，不要沉溺于过去，往前看吧。”
顾淮颔首：“好，听你的。”
他偏过头去，藏起眼尾的水光：“今日可还要再听一回《凤飞九天》？”
温如婉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她点点头：“嗯，再听一回。”
顾淮再次为她点了回戏，中途，他忽而发问：“你恨我吗？”
温如婉诧异，不解地看向他：“何出此言？”
顾淮心里沉重，他敛下眼帘，微叹气：“我打了你的夫君三十鞭，每一鞭都用尽全力，毫不留情。你不恨我吗？”
温如婉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还会有心理负担。
她摇头：“起初，我是有些生气，难受，但从来没有恨过你，也没有讨厌过你。我和墨凌煜，都对不住你。他挨了鞭子，也是应当的。”
再度回想起那个场景，温如婉依旧有些伤感：“我原是想同他一起承受所有的恶果，可他总是护着我，不让我受伤。”
“其实让我眼睁睁看他受罪，比我自己挨打还更难受。顾淮，我确实爱墨凌煜，此心不假，是我没有早日跟你坦白，还把你算计进去了。”
“我对不起你，你心里有怨，便冲我来，我能接受，真的。”
她头一次，如此直白地同他诉说着自己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
顾淮所有的心理准备，刹那间形同虚设。他强忍内心的失落，不甘，嫉妒，愤恨，不想吓到她。
他压抑着，开口：“没有怨你。”
顾淮扯了唇角，实在笑不出来：“我……”
“你们两情相悦，修成正果。”
“我，没关系的。我本来就不是第一顺位。阿婉，听完这一场《凤飞九天》，便回东宫去吧。”
说出这些话，殊不知他用了多少勇气。
顾淮不愿叫她瞧见自己的失态，藏在宽袖中的手，狠狠掐着自己。
……
一切都落下帷幕，温如婉起身要走，顾淮依着规矩躬身拱手，声线轻颤：“臣顾淮，恭送太子妃！”
温如婉脚下步子一顿，毫不留恋出了房门。
她与他终究是走向陌路。
踏出茶楼，见天色暮色沉沉，温如婉脑海里的弦，啪嗒断了一根。
完了！
她答应了今日回东宫与墨凌煜用晚膳！
她居然把这件事情彻底抛却脑后！
彻底完了！
温如婉心急：“连翘！快送我回宫！”
连翘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捞住百灵的腰带，腾空而起，从善如流驾驭着轻功，朝宫门口跃去。
*****
东宫。
殿内燃着几道明灭不定的烛火，细小的烛火心摇晃着，似乎随时灭去。
墨凌煜坐在四方桌前，桌面摆了许多琳琅满目的菜肴，他脸色阴沉，殿内的光线昏暗，整个人由内向外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长忠守在殿外，压根不敢进去。
一道倩影闪过，他眸光大亮，不敢大声说话，脚下步子快速逼近了那人。
“太子妃，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太子殿下一直在等着您回来，眼下还没用晚膳呢。”
他不放心地嘱咐：“殿下心情很差劲，太子妃哄一哄吧。”
温如婉轻咬下唇，她就知道他会不高兴。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太敢入内，与长忠对视一眼，才视死如归般推开门，踏进去。
身后的朱红大门咣的一声关上。
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墨凌煜听见她的脚步声，头也没抬起，嗓音冷冽似冰雪。
“回来了？”
温如婉心虚，喉咙发干：“嗯，有点事情，耽搁了，你怎么还没用膳？到了时辰，我还没回来，你便不用等我了。”
墨凌煜冷笑：“你怎么不派个人传话，让孤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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