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小山寺回去后，一转眼，四天就简简单单地过去了。
只是简单的日子却与燕国无关，更确切地来说，是与李馥无关。
这几天里，燕国皇城闹得沸沸扬扬，数不尽的流言蜚语像无形的利刃一刀刀刺向舆论中心的人。皇城中几十年未逢战事，可是这几日却到处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硝烟味。傍晚时分，慧心小和尚踩着夕阳破碎的余光走近御书房，站在门口对着里面认真批阅折子的李馥冷笑。
李馥握着笔伏在书案前，看见慧心小和尚的身影，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进来？”慧心小和尚迎上李馥的视线，随手指了指门槛儿外的台阶，又指了指门槛里面的书房，余晖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泛着温柔的光泽，慧心小和尚却冷笑着：“以门槛为界，外面是喧哗的皇城，里面是重重深宫，你躲在这里逍遥自在，外面却闹得沸反盈天，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李馥眉目淡然，仿佛慧心小和尚的话在李馥心里一点儿涟漪都激不起来：“皇城里的事儿，自然有底下的人去管，若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我出面，我养着那么官员做什么呢。”
“燕国的那些大臣？”慧心小和尚挑眉，神情蕴含着说不出来的嘲讽，“听说你这四天里在朝中斩杀了不少大臣，杀人的理由简直五花八门。时至今日，你为什么还觉得那些大臣会为你鞠躬尽瘁？”
李馥闻言气定神闲放下手中的奏折：“那些人贪赃枉法，我杀了他们本来就是天经地义，难不成剩下的还想造反？”
“呵，狗急了都会跳墙，别说是人了。”慧心小和尚走了进来，拿起她桌子上的奏折随手翻开瞟了一眼，看完啪地丢在桌子上，随后眉头一挑，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竟然还有人闲着没事儿参我一本？”不过是李馥随口封的国师都能碍着某些人的眼。
李馥笑得没心没肺，完全不放在心上：“我找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国师，他们自然是会感到不满。”
燕国历来都会有一个厉害的国师，而国师常常由诸位大臣推举而来。李馥刚继位的那两年就有不少人上谏请求册封国师，她都不予理睬，这几年才逐渐消停下去。现在李馥不打声招呼就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做国师，他们反对很正常。
慧心小和尚双手抱胸，直接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那就揍到他们满意为止。”
李馥瞥了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揉揉额头，不在意的笑了笑：“揍他们做什么，真的惹怒了我，直接诛九族。”
慧心小和尚瞪着双眼看着李馥：“小僧倒是没有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一个暴君。”
李馥艳丽的容颜泛着不正常的苍白，闻言淡淡一笑：“出家人不是该慈悲为怀吗？”
慧心一噎，总算想起自己和尚的身份。
有侍女走进来道：“陛下，沈公子来了。“
李馥一怔，然后用眼光示意慧心，慧心小和尚靠着椅子，耸肩道：“别指望着赶小僧走，小僧可是个看客。你放心，小僧这几年学会了隐身术，不会打扰你们的。”
李馥无奈地扶额，笑道：“让晏之进来。”
不一会儿，沈晏之就跨步进来。沈晏之脸色阴沉，李馥看着他不同寻常的神色，奇怪地问道：“晏之有什么事呢？”
沈晏之抿唇，眼眸漆黑透着冷冽，他动了动嘴唇：“陛下，姜瑜呢？”语气中含着质问。
慧心小和尚毫无形象的摊在椅子上，双眸微阖，无聊地打着哈欠，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来了精神。
李馥抬眸看着眼前一身月白锦袍的沈晏之，难得见他眼含怒气，她不由自主地看了许久，见沈晏之的脸上逐渐堆起寒霜，她猛然回神道：“公主先前找我聊天，后来约摸有些困乏，我便让侍女们带她去浮若殿休息了，怎么了？”
沈晏之声音冷冷飘散在御书房中：“姜瑜不在浮若殿。”
姜瑜是一个人进的宫，身旁没有带侍女，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李馥闻言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了很久。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娇艳的脸上浮上潋滟无双的笑意，蔷薇一般的脸，像夏日正午的太阳浓丽：“皇夫这是在怪朕？”
沈晏之脸色一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李馥却比他快了一步。
只听得李馥道：“姜瑜公主有手有脚，她若是醒了随时可以自己离开浮若殿，你找不到公主来质问我做什么？晏之，你根本不相信我。我李馥就是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去动姜国的公主，朕只要一日不死，就还是这燕国的皇帝！”
沈晏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开口解释说明，却再一次被人打断。
婢女极有眼色地凑近李馥的身边说：“陛下，霍将军求见。”
李馥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却已经面带疲色：“让他进来。”
霍隐走进来时，有些意外地看了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沈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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