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再跑我就开枪了——！”骆九出声大喝，身后的军队似乎有人追了出来，但骆九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前面奔跑人的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在距离骆九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骆九标准的射击姿势，枪口瞄准黑衣人，“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没有反应，骆九身上带着的军用通讯器里传出急切的呼唤声，他没有理会，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咔哒——”子弹上了膛。
“转过来！”男人声音冷硬，带着一丝微妙的迟疑。
楚奚缓缓侧身，风雪模糊她的衣角，黑色的衣袍被暴风掀起，猎猎作响。
被枪指着，黑衣人的姿态却没有丝毫慌张。
“是你？！”骆九声音变了调，从记忆里翻出科技园内扛着自己离开变异种包围的身影。
“你救过我。”骆九像是确认，又似乎是在质问。
楚奚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头，听到远处靠近的脚步声。
“你到底是谁？”骆九向前走了一步，枪口仍然对着她，语气却不像最初的冷厉。
“不重要的人。”楚奚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风雪。
略带熟悉的声音再次让骆九怔了怔，对方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但他暂时联系不起来，只能放弃，开口问道：“从深市到京市一路上帮助军队的人，也是你？”
“为什么？”
黑衣人摊开双手，似乎耸了耸肩，“因为你们守不住。”
骆九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失声问道：“河市里突然出现的物资也是你做的？”
沉默在风雪间盘亘。
骆九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此时的手枪像是牵制黑衣人的一根线，似乎只有紧紧抓住手枪，黑衣人才不会从眼前消失。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你这次又打算怎么消失？”
楚奚本来不打算回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身形，看了骆九一眼，这个骆队长直觉还挺敏锐。
她从黑袍下摸出一枚烟雾弹。
“等等——！”骆九突然上前一步。
但已经晚了。
“砰——！”
烟雾弹落地炸开，就在白雾要吞没视野的瞬间，骆九肾上激素飙升，强烈地渴望促使他猛然向前冲去——
风雪加剧，强风横扫而过，楚奚的兜帽被狂风掀起，黑袍翻飞，露出了她精致的半张脸。
骆九的瞳孔在扫到那半张脸的瞬间骤然紧缩，随即扑面而来的白雾，激的他不得不紧闭双眼。
“……是你？！”骆九脑海里停留在看到对方面孔的时刻。
短短半秒，脑海不断倒带重温。
是她……
——居然是她？！
她没死！
骆九不知该松下一口气，还是觉得可笑。
从接到任务去往漂亮国接楚奚回国的一路上，他们都没少被楚奚救命，在他们以为那场大爆炸带走了楚奚的生命后仓促回国，没想到回国后他依旧被楚奚扮成的神秘人救过不止一次——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跪在地上，思绪翻飞。
似乎不到一分钟，也好像过去了许久。
远处再次传来战友的呼唤声，烟雾被风彻底吹散。
雪地上只留下一排脚印，延伸向黑暗深处。
骆九踉跄起身，风雪冻得他冷到骨头缝里，他追着脚印尽头——
他看到了几十辆覆盖冰霜的军用卡车，像幽灵般矗立在风雪中。
——是一路上被抢走的基因车……一辆不少！
骆九站在原地，盯着凭空出现的基因车，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雾。
他骤然抬头向四处张望，却再也没看到任何影子。
脚印凭空消失在远处，不到顷刻就再次被风雪掩盖。
骆九伸出手，僵硬的抓向腰后的对讲机。
“滴——”
对讲机里传来信号不好的杂音。
“这里是巡逻队队长骆九，”骆九声音沙哑粗粝，却格外冷峻，“我在营地驻扎东南角区域发现国家基因库失踪的车辆，保存完好，重复，保存完好。”风雪灌进他的领口，但骆九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车辆。
“收到，骆九队长，第二巡逻队已经前往你的坐标区域，请务必守好车辆，我再重复一遍……请务必……”
对讲机传来急促的回应声，骆九听不清楚，他感觉到灵魂顺着雪花被烈风撕扯，刀割似得痛苦遍布他的全身。
骆九低下头，看到冻得发青的手指，身上迟钝的感觉到寒冷——因为着急跟着出来，他甚至没有穿防寒服外套！
“呵……”他呵出一口凉气，踉跄了一步，膝盖重重砸进雪里。
“队长？！”远处传来阿狗的呼喊声，脚步杂乱地逼近。
骆九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的风雪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嗡鸣声。
“楚奚……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他失去念头前，最后一个念头。
几公里以外的高处，黑袍在狂风中翻飞。
楚奚俯瞰下方如蚁群般忙碌的军队，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加热卡车发动机，清扫路障，医疗兵用担架抬走了他们昏迷的队长。
游尨站在楚奚身后替她挡住大部分风雪，夜色幽深，他的声音也呈现出一股静悄悄的诡谲，“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嗯，”楚奚脱下黑袍，随手丢进空中，黑袍落地时消失在地上。
她漫不经心地瞳孔映照着雪光，“他看到我了。”
空气骤然一滞，金黄色的瞳孔缩成竖瞳，“人类眼睛的敏锐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他捏住一片雪花，轻声问道：“那你呢，看着他被抬走，你在想什么？”
他终于试探性伸出爪牙，楚奚侧首与他四目相对。
“我在想他多久能追查到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是吗？”
她声音平静，龙的金色竖瞳微微收缩，随即感觉到有趣似得轻笑出声。
“你果然开始生气了——”
楚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十分愉悦，为了混进人群中刻意幻化成短发的黑色发丝在他的笑声中逐渐及腰，狂风抚过狂舞的发尾。
龙轻笑着开口：“我会告诉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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