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接受。”德尔塔义正言辞。
他拜读过达尔文的进化论，自以为能和这里的进化学说打成一片。
“很好，”贝克心情放松，继续向下讲述：“在显微镜发明后，就有学者发现，人类的肌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整体，但实则是由数不清的微粒组成。而其他生物也是如此。”
德尔塔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这些。
“而微粒与微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组成木头的微粒和组成血肉的微粒结构是不同的。有人为了记录下这些，找了不同的生物一个个试过去。直到他找到了史莱姆。”
“也是凑巧，虽然史莱姆在主物质位面已经宣告灭绝，但奥秘之眼在他们掌控的异位面中还有养殖，那些史莱姆的分泌物可以做粘合剂和魔像构件中的缓冲层，于是得以被保留。结果这位学者观察发现，构成史莱姆的微粒与其他生物相比还要小，而且形状也是不固定的，随着魔力的浓度改变而改变。”
德尔塔听到这里已经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贝克继续道：“这与生物起源的某个探索方向不谋而合。他们继续做了试验，发现史莱姆除了自我分裂外，只有在魔能浓度极高的状况才会从无到有诞生新的史莱姆。而这些学者们的试验环境，据说魔能浓度已经超过了第一次魔能衰退前的环境。当他们再进一步提高魔能浓度，发现又有新品种的史莱姆诞生。令人惊叹的是，史莱姆是意外诞生的，它由石头桌子上的一部分软化成了生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人类记载的魔能衰退事件只发生过两次，但在人类学会记录这一行为前难道就没有了吗？肯定是有的。”
德尔塔感觉这段话似曾相识。
“当远古时期，一切生灵乃至细菌都尚未存在之时，因为魔能浓度过高，石头乃至水中诞生了第一个史莱姆，随后又因出身不同形成了具备差异性的各个史莱姆族群，一代代随着环境进化过后，褪去了对魔能的高需求，形成不同物种。”
贝克很亢奋，呼吸急促。德尔塔有点后悔找他帮忙了。精灵混血还以为这个群体中只有贝克和迪亚哥属于正常人，可现在贝克也要跳出这个行列了。
“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哈斯塔突然浮出。
“我是害了严重的思乡病，这能一样吗？”
贝克还在继续：“说到这里，你有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德尔塔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矮人的那个预言啊！如果作为羊水的魔能更加充足，浓度更高，浸泡整个世界。那全世界的非生命体都将化作史莱姆，活物的身体也将在这个环境中返祖成史莱姆，而全世界的物质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史莱姆，不就达成了【所有人的思维连接在一起】的苛刻条件吗？”
震撼！终极的震撼！
德尔塔无暇和哈斯塔聊天了，他感到窒息，因为这个推断竟该死的合理。
贝克看到精灵混血的震撼表情后十分舒心，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学说也是这样，后面就皈依了。
“我，我得缓缓。”德尔塔想象不出来自己的身体融化，和其他人融成一滩的情形，大概不朽者级别的吸血鬼才能办到这一点，
“我理解你。教会的人反应更激烈，他们认为这简直岂有此理，我们不相信自己是由神创造，而是由低贱的史莱姆进化而来，真是自甘堕落。”
【别说他们了，我这个科学世界来的都有点受不了。】
“谢谢你的回答，你看你的作业也没有动，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德尔塔对贝克说。“这个学说，我很感兴趣...以后会试着去了解。”
“嗯，如果在这方面有疑惑，一定记得找我啊。”贝克异常热心。
“一定，一定......”
德尔塔花了半个小时平复了心情，然后开始阅读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深渊魔化植物图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力不去想那些史莱姆的事。
好在有面板经验条的培养，没一会儿他就渐入佳境。
不同于其他异位面中，所有魔化物种都是从主物质位面带入培育。深渊魔植是深渊的本土物种，也正是因为有了植物，深渊才被认为是最逼近主物质位面的异位面。
在翻阅的过程中，德尔塔突然注意到一句句子：如阳光充足，则深渊魔化植株在所有土壤中均可存活。
这句话被人为写在最后一页，对于本书编撰做出贡献的致谢人员名单下方。德尔塔一不小心翻得太用力才提前看到。字句的笔迹有些潦草，和之前的字体相仿。似乎是作者之前忘了提起这一点，后面觉得应该加进书里，于是在后面补充的总结内容。
“所有土壤？”他困惑地放下书。
外行人可能不太了解，但德尔塔上辈子还是有段日子经常和植物打交道，知道植物对土壤是有酸碱度偏好的。沿海地区和中原地区能生长的植物类群如果比作两个圆，那么这两个圆可能只有一点点面积是重合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魔植也没有脱离这个酸碱度的范畴。不过施法者们自有办法，他们虽然没有总结出这个规律，但一种魔植种不活不要紧，把它原产地的土壤挖一片过来就好，勉勉强强糊弄过了难关。
德尔塔还记得半年前有一个留级法师想要还原自然科学院的肥料，自产了些排泄物进行制作，工序复杂到让人看不懂，有符咒有仪式，最终的产物是蓝色的，但形状和质感都没有变化。后来这个法师又怕弄出来的试验品污染土地，便把好几种不同类型的便宜魔植当盆栽养，分别对照实验。
结果他生怕效用不够到位，用了很多“自制肥料”，硬生生把盆里的土壤混成了盐碱土，把里头的魔植逼到离家出走。
这件事过于印象深刻，德尔塔一下子就记住了魔植其实也是植物的本质。
现在深渊魔植偏偏不与俗同，勾起了这位精灵混血的好奇心。
【这是真的吗？或许我该去找这本书的作者求证一下，又或者去深渊守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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