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惊怒交加，恶声道：“陈锐，你不要太过分！”
陈锐摇头：“是你们做的太过分。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这就是你们的代价。”
郑观奋力反抗，但被几个人按着，也不得不强行低头。
陈锐吩咐道：“去把地契找出来。”
全程郑姝都没有说话，就像个木偶，冷冰冰看着陈锐。
这让他头皮发麻，他心想：“对不住郑姝了！可是也只能这样，否则桃花村会被困死洛阳，永世不得超生。斩草除根我做不到，那就只能做到这样。”
地契很快被找出来，陈锐拿起来看看，竟然占据了洛阳城几乎大部分的土地，这才是世家崛起的主要因素，他写好交易书，递给郑观：“签字，你们全家人都能活。”
郑观道：“杀了我，否则我必回来报仇！”
陈锐摇头：“我不会杀你，跟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你生在郑家，这就是问题，我注定要打破世家，你我只能为敌，签了吧。”
郑观扭过头，并不看他。
陈锐示意陈茂抓住郑观的手，使劲在契书上按了指印。
随后他收起契书，只要在县衙里再次签字盖章，这一切都成为合理合法。
他收起契书，走到郑姝面前，把她扶起，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不起。这是我的使命。”
郑姝冷冷看着他：“陈公子，小女子岂敢有别的想法？您是大人物，注定要做大事业，小女子岂敢阻碍您？”
陈锐觉得难受至极，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如果郑宏没有来，一切都会完美无缺，他们会和谐相处下去，或许有天他们会结婚，然后结婚生子。
可惜的是天意弄人，两个人本就因身世差距而天壤之别。
陈锐使劲抱了下郑姝，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转身大踏步离开，他的声音传来：“放开他们。”
回到村子，陈锐叫人请来医生，医治伤者，有人死亡，那就发放抚恤。
他手里没多少钱，但是可以拿土地补偿。
又叫扶苏赶紧组织人手重新生产，大量纸张书籍还存在缺口，他们必须夜以继日工作。
翌日陈锐去了趟府衙，芈庸看到他时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陈锐给的解释很简单：我们不想死，所以只能杀郑宏。”
芈庸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世家大族之间的战斗，一直都存在，但像这样突然间一个大族就没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现在他知道陈锐有能力攻破大族。
他在契书上签字，这就是一分朝廷承认的文书，洛阳几乎所有的土地都姓了陈。
离开府衙陈锐又马不停蹄回村，叫陈茂带上几个人，挨个通知佃户，告诉他们换了东家，并且要求他们明日集合在洛阳城外一处空地上。
陈锐告诉他们新的租赁协议，每亩地只要三成交租就行，另外他们不必为陈锐服劳役，除此外其他都没变。
顺便他又发布了招工信息。
自此后，洛阳城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世家大族。
眨眼间十余天过去，陈茂、扶苏重新带车队出发，他们重新生产纸张跟书籍，运往咸阳城。
这期间，郑家一家离开洛阳，他们去了哪无人知道。
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投往荥阳。
郑家离开那日，陈锐亲自送行。
郑观不愿意见他，躲在马车里根本没出来。
陈锐只想见见郑姝，她坐马车里没动，陈锐非常不礼貌地掀开车帘，望着她说：“真要走吗？能留下来吗？”
郑姝脸色稍动，但很快就变成那副冷冰冰模样：“留下来作甚？让你嘲笑？陈公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你我再无关系。”
陈锐心中一痛，张张嘴却脱口而出：“那祝你一路顺风。”
他放下车帘，转身离开。
郑姝在他离开后，终于绷不住，放声痛哭。
马车缓缓启动，带着尘土逐渐消失在官道儿上。
今天是陈茂与扶苏出发的日子。
这一切与那日何其相似。
在此之前陈锐很少感受到离别之苦，现在他切实感受到，他脑子里想起的都是那日郑姝倔强的脸。
马车共有八个，车上装满箱子，箱子里都是书和纸，盖着油布，陈茂因前往咸阳城而显得十分兴奋，扶苏却脸色凝重。
三百蒙毅护卫站在马车旁，他们顶盔掼甲，带着寒意的刀剑指向天空。
陈锐说：“早去早回。去吧。”马车启动，整个队伍像个庞大的百足虫，缓缓向前。
送走他们，陈锐终于得了空闲，他还要拜访李斯。
陈锐带着礼物，几盒点心，桃花村里自产腊肉五斤，鸡蛋十斤，独自一人走到李斯院落前，门房接了他的名刺，回去通报，不多时门房回来，带他进去。
院子里干净整洁，有棵大槐树，枝叶繁茂。
陈锐走到正屋，屋内的陈设就是典型的秦朝陈设，没有桌子椅子，只有案子，他脱下鞋，走进去，看到里面正跪坐着一个老人。
他须发皆白，衣装朴素，就是寻常能见到的粗布麻衣，见到陈锐脸带微笑。
陈锐拱手道：“丞相。”
李斯笑道：“我不是丞相了。已辞官归故里，若不是听说你，也不会拐到此。坐。”
陈锐在李斯下手跪坐，两人寒暄几句，方切入正题，陈锐非常疑惑李斯为来此，他自问并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实在不值得一国丞相关注。
哪怕他辞官归故里。
李斯道：“先别问，我倒是想问问你，意欲何为？”
陈锐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李斯呵呵大笑：“你把郑宏杀了，你可知道他是荥阳郑家的人，从今往后你的麻烦不断，郑家势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你没拿走郑家一文钱，反倒把他们的土地全部收走。
说你贪财，可你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财，说你不贪财，你又把他们的土地全部收走。以我多年经验，完全猜不到你究竟要做什么。老夫好奇得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听说，你把他们的田租降到三成，还免除劳役，莫非你真是个大善人？亦或者你是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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