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楷明抿着茶，盯着手中的字帖，忽而震惊，差点就呛着了。
“李湛的鉴章？！”他惊呼道。
“李湛是谁？”我下意识问道。
“唐敬宗李湛啊！唐代第十四任皇帝。”章楷明解释道。
“他的鉴章在上面，意思是他收藏过这一字帖吗？”我问道。
“没错，而且不仅如此，后面还有李炎，李漼等等帝王，皆是唐代的皇帝。”
刘胖子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听说古玩的价值会受曾经收藏之人的地位影响，帝王级别的更是大有说法。”
章楷明点了点头，认同道：
“没错，此物由经手历任帝王，可谓是皇家珍品，加上此为诗圣绝题，价值我也难以估量。”
说罢他连连摇头，又道：
“不妥，此物就不该用金钱去衡量，若是能展示在国博馆里，那就是中华文化的一抹亮丽色彩啊！”
刘胖子闻言一脸不屑，他可不打算供着此物不卖，更别说上交。
“可这到底是真是假啊？”他追问道。
“鉴于鉴藏章的收录顺序符合逻辑，且每个鉴藏章的风格也与当事人匹配，这字帖已然八。九不离十，但是……”
“但是你一人说了不算，得组建专家团一同鉴赏是吧。”我抢答道。
“是这么个说法。”章楷明说罢，便将字帖妥善地收了起来，下意识还往自己的公文包里塞。
“章叔叔，你这……”
沈嘉岚不由苦笑。
章楷明后知后觉，拍额头尴尬道：
“哎哟，瞧我这糊涂的，还想着带回局里让一众专家给个定论呢，忘了得先询问你们。”
此言一出，我们当即敏。感起来，刘胖子正要发作，我连忙将其按住，说道：
“章科长，不妨跟你说，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只想安生过日子。”
“今天找到你，不过纯属好奇一下字帖的来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就图个乐子。”
“至于你说要带回局里，我觉得就不必麻烦你们工作了，你就当此物是假的，甚至今晚就没见过我们。”
说罢，我已经不觉间将字帖都收回了锦盒当中。
看着我合上盖子，章楷明欲言又止，满脸心疼道：
“这……真假怎么能不重要呢！何况这些字帖都八。九不离十了啊！”
“还是说你们不放心我？怕我吞了这些珍宝？”
说着他便将工作证放在桌上，任由我们察看，但我们在意的根本不是这点。
要是真让文物局知道这批字帖都是真的，很可能我们就拿不回来了，只能换回一幅锦旗和五百块奖金。
“章先生，我说了，真假对我们来说不重要，我们收藏也只是为自己开心，也不打算买卖，要不今晚就这样吧。”
说罢我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
章楷明顿时就不淡定了，拉着我苦口婆心道：
“小伙子你别那么犟啊！你手里可是中华文化里遗失的一大片篇幅，它们理应公诸于世啊！”
“您今晚费心呢，嘉岚你照顾下叔叔。”
我压根不接章楷明的话茬，拿起锦盒就要走，寻思他总不能上手抢吧？
刚走两步，身后却传来砸案声，我们当场一愣，扭头便见章楷明面目狰狞起来。
“别走！再走我可报警了！”他威胁道。
我眉头一皱，问向沈嘉岚道：“你叔这是闹哪一出？”
“废话少说？我问你们！你们可是古董贩子？想要买卖这些字帖？！”
章楷明质问道。
“买卖？我们连这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谈何买卖？”我镇定道。
“有我章某一句话，哪怕是痰盂也能卖出天价，你们今晚可是请我来做局的？不对！嘉岚你跟叔叔老实说！”
沈嘉岚被章楷明突然一盯，一时间也是紧张地说不出话。
我无语道：
“我寻思你今晚从头到晚也没说这些是真的，更没出示任何证明，我们现在要走，会有什么影响吗？”
章楷明闻言，眼神瞬间天真无邪了起来，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估计自己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但他下一句话却更加匪夷所思了。
“你们难道真的不想发财？”他悄声问道。
这话直把我们都问住了，我首先想到的是章楷明难道也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分一杯羹。
但我也同样想到了，他可能是在钓鱼执法，试探我们的底细。
“当然想，难道章先生有不错的投资项目？”我模棱两可道，没把目标放在字帖上。
“我就一公务员，哪有什么投资项目。真正的聚宝盆不就正被你抱在手上？”他继续暗示道。
我依旧继续装傻，笑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章楷明急得不由拍起大腿，小声说道：
“你看啊，我在局里混了四十年都还是个科长，这也太委屈我的能力了。”
“你这批字帖可是重大发现！要是被我上报上去，必定连升三。级！”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你们就上交大部分，留下两卷字帖，你们要是喜欢收藏也罢。”
“若是拿出去买卖，随便一卷就能让你们都不吃不喝三辈子，这难道不好吗？”
我也是乐了，还以为章楷明真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公正不阿。
但他只是某程度意义上的忠诚，对金钱虽不迷恋，但对官途却是在意，也算是忠于组织吧。
“可是……我要是真想买卖，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全部卖掉，反而分大部分给你呢？”
我发出灵魂一问。
“你想得太天真！这批字帖价值通天，外面谁能吃得下？谁又敢吃下？”
章楷明急得是原地转圈，又继续道：
“就算是全世界的财富加起来，也买不下地球上的所有东西，你懂这个道理吧？你懂不懂？”
“噗嗤。”
刘胖子听到这话，顿时就被逗笑了。
这话确实挺耐人寻味的。
章楷明也顾不上我们嘲笑，继续劝道：
“听我的，我帮你们操作，只上报大部分的字帖，你们留下的我也帮你们出证明。”
“只要有我的证明，我保证买家蜂拥而至！你们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
刘胖子也不忍了，直言道：
“姓章的，你他丫不会还觉得自己挺大方的吧？我寻思你也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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