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下头，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让神情越发晦暗不明。
“明天的结果是什么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知道这一年我们都尽力了，既然已经做到最好了，那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出道舞台我会失误吗？”
程夏和急急否认：“没有！”
“放心，你骂我的我都记着，明天不会出错。”
“我……”
宋若言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好好睡觉；二，我把你绑了给你喂安眠药。你选哪个？”
“有三吗？”程夏和弱弱地问。
“三？”
宋若言垂下眸思索片刻，眼底闪动着某种不知名的微光，半晌竟然嘴角上挑，低声笑了起来。
“有啊。”
他慢条斯理地挑起程夏和的下巴，“我给你当陪睡，你看怎么样？”
“啊？！”
“冬天到了，需要暖床吗？服务特别好的那种……”
“我我觉得不怎么样！”程夏和表情实在太丰富，把头藏进了被子里，“我睡了，晚安！”
宋若言笑出了声，回了自己床上。
被子里一片漆黑，程夏和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开了一条缝，又听见上铺的人说话了。
“程夏和你个白痴，别把自己闷死了。”
“要你管！”程夏和又把被子重新捂上。
“我只是不想摊上人命。”
宋若言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开玩笑。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画下了一道笼。
————
【GX：紧张吗】
【桥头排骨：说实话，有一点】
同一时间，同样的失眠在隔壁房间也在上演。
方书冉像是夜里文思泉涌了，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四个小时。
写出来多少林乔不知道，但他每次望向方书冉都只看到那人在发呆，键盘敲得也很缓慢，像个树懒。
林乔也睡不着，兴奋，期待，紧张夹杂着惶恐不安充斥了他的大脑，抱着手机刷了好久，没料到顾晓居然主动找他。
【桥头排骨：我觉得自己好矫情，又不是第一次出道了，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
【GX：不矫情，情有可原】
【桥头排骨：你高考时坐在教室里是怎么缓解紧张的啊】
【GX：回答不了】
【桥头排骨：不回答装高手是不是】
【GX：因为我确实不怎么紧张】
【桥头排骨：……】
林乔闭上眼睛，聆听自己破防的声音。
【GX：好了，睡觉吧】
林乔愤愤打字。
【桥头排骨：被你这么一气我更睡不着了】
【GX：睡不着正常，因为我还没跟你说晚安】
林乔手指一顿，下意识地顺着顾晓的话就接了下去。
【桥头排骨：那你快说，我洗耳恭听】
林乔等了半天，顾晓却像掉线了一样半天没回复。
“搞什么啊。”他忍不住嘟囔。
方书冉循声看来：“你还没睡？”
林乔有些无语：“我手机屏幕这么亮的光，合着你是一点也没看见啊。”
方书冉脸上一片茫然。
林乔觉得深夜的方书冉呆愣愣的，刚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留作把柄，就见顾晓发来一段音频。
“借个耳机。”林乔朝方书冉伸手。
方书冉递上他价值五千块的noble耳机。
音频前五秒是一段嘈杂的声音，然后是宁静的韵律，舒缓的乐声在狭小的空间内静静流淌，如潮水一冲刷耳廓。
等林乔听到顾晓声音的那一刻，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巴。
顾晓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点低沉，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的窘迫，到了后面才渐渐放下包袱。
林乔是第一次听顾晓唱歌，唱的居然还是摇篮曲。
他实在不敢想象顾晓会是以一种什么样姿态唱出“小宝贝早点睡”。
温润低沉的嗓音在他耳机里回响，悠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如羽毛般轻抚着他的耳膜，这嗓音低沉却不沉闷，温润得如同上等美玉，让人不禁想要去触摸、感受那份独有的细腻与光滑。更要命的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气息，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引人入胜，带着几分蛊惑，在林乔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方书冉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发呆，林乔偷偷看他一眼，忍不住感叹。
方书冉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五千块的耳机播放的是五岁孩子听的摇篮曲。
他又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名贵的耳机，顾晓的声音不见得有多大，但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如同说话之人近在咫尺。
音频播放到结尾，林乔正要退出去夸夸顾晓，就听见音乐渐止，只留下顾晓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低低地说：“Say good night to my world……晚安。”
只这么一句，刹那之间，林乔方寸大乱，以至于音频戛然而止，耳机里寂静无声，他依旧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坐了一分钟。
对我的全世界说晚安。
你是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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