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凉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头答应。
又过了一会儿，已是宴过三巡。
袁开携着夫人离去，宾客们也接连散去。陆斐摆脱袁媛的纠缠，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心中已经对今晚如何溜去李望宸的住处相见有了主意。
李望宸一副醉酒的神态，十分自然的走到澄凉身边，澄凉搀扶住他，二人走出湖心亭，收获了别人不少视线。
澄凉扶着他往住处走，汀兰和不文亦无在后面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随。直到走到人少僻静处，李望宸悄声对澄凉说道：“今晚丑时，能否来我住处一见，有事相商。”
澄凉点头，扶他回到居所，默默记住他住所的方向，然后和汀兰回了自己的院子。
澄凉知道今晚自己展露头角之后，盯着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少，自己得想个办法脱身去见李望宸。
于是澄凉进屋之后，让汀兰拿来了一张纸和剪刀。她在纸上画出一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女子形象，然后剪了下来。
接着她将纸人放在地上，只见那纸人竟然越长越大，身形打扮也与澄凉相似。还好汀兰这段日子跟着澄凉也算长了见识，否则恐怕要被吓死。
澄凉指挥纸人坐在窗下，又点上蜡烛，烛光映照着纸人的影子投在窗户上，做出自己在屋里的假象。
澄凉换了身暗色的衣服，对汀兰说：“公子找我有事，我去一趟，你在这里守着，不要人让人进来，麻烦了。”
汀兰连忙说：“道长您去就是，路上小心。”
澄凉走后，汀兰端着茶盘过来，做出给窗下的“澄凉”送茶的样子，然后悄悄离得近了些，仔细看了看纸人。
只见这纸人虽然长的与真人十分相似，但是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汀兰伸出手，小心的戳了“她”几下，还是纸张的触感。
汀兰怕这纸人长时间一个姿势，外面的人会起疑心，悄悄帮她换了个姿势便去外间守着了。
澄凉从后门溜走。她的轻功甚好，飞檐走壁，跟着罗盘的指引很快就潜进李望宸的住所。澄凉在暗处发现李望宸这里也有人监视，她只能小心的避开他们的视线，从后面的窗户溜进房间。
许是做贼心虚，她翻窗进来的时候，衣服不小心被窗棂勾住了，导致她落地时没落稳，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澄凉揉着屁股抬头，屋内有些黑，没怎么点灯。等她适应了黑暗，只见屋内两名俊秀的公子齐刷刷的看向自己，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陆斐站在原地，抿了口茶。李望宸赶紧走上前来，说：“怎么样？怎么摔了，没事吧。”
“没事，你找我什么事？”
“过去再说。”
三人在一张桌前坐定，李望宸给澄凉倒了杯茶，说道：“你今晚为什么杀赵杞越？”
澄凉喝了口茶，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他该死啊。”
陆斐说：“他的确该死。可是要他死，有一百种方法。你又为何非要私自处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给你自己带来麻烦，还会破坏初远和我后面的计划。”
澄凉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你们要查袁开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对付那些邪魔歪道。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陆斐：“怎么与你无关？现在在外人看来，你与傅公子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旁人都会以为是初远的主意。你若是再如此不顾大局，一意孤行，你以为你出得了临浀吗？你自己死不要紧，别连累我们。”
澄凉冷笑一声，说道：“傅公子，如果你今晚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那抱歉，恕我失陪了。”
李望宸叫住她，说道：“你今晚这么决绝的杀赵杞越，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是一时冲动。”
陆斐也看向澄凉，等待她的答复。
澄凉没说话，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水。
李望宸见她似乎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便开口道：“你既不想说，那便算了，只是下次你动手前，烦请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澄凉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不想说，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随即，只见澄凉脸上浮现起回忆的神色，说道：“我记得那是我七岁的时候，我跟师兄在山上追一只野兔精，那兔精狡兔三窟，甚是狡猾，我和师兄只好分头寻找。最终，我找到了她。”
陆斐冷冷道：“这和你杀赵杞越又有什么关系。”
李望宸拉住他，暗示他别说话。
澄凉继续说道：“那兔精当时已身受重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让我放过她。我当时年纪还小，一时心软，见她身受重伤活不了几日，便放了她一马。
可谁知，她在我面前装的楚楚可怜，转头便盯上了一个来山上砍柴的樵夫，要吃了他疗伤。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杀死兔精，我早已铸成大错。
所以，从那时起，我便知晓了一个道理，除恶务尽。否则，若是给邪恶喘息之机，难保不会再有无辜之人受害。”
李望宸：“所以，你才要这么着急的解决掉赵杞越。”
澄凉：“不错。我在槐村与女鬼交手时，就决定要尽早除掉他，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于他手。彼时，我没法直接杀掉他，只能借着女鬼的魂体重创于他，让他无力再施法害人。然后来临浀城，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铲除他，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人看不起我，非要让他与我比试，结果让我抓住机会，他自己送了性命。”
李望宸笑了，笑的十分开怀，连眼尾的红色小痣也跟着跳跃起来。
澄凉见他笑成这样，有些不解。
陆斐没想到，他原以为澄凉是为了赌气，或者显示自己的本领才不顾大局，非要当堂杀掉赵杞越。没想到，却原来是这样······
李望宸笑完后，郑重向澄凉行了一礼，道：“原来如此，是我没能思虑周详，险些纵容妖道，迫害无辜。道长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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