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万江和伏亚奴等人都已经离开一渡山关隘，但刚得到消息的夏佐安德依旧选择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他们真的将刀剑对准了自己人？”他眉头紧紧拧着，一双琥珀青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要让他们十个单独出战？战争五天没有派兵支援吗？怎么就牺牲了？尸体呢？有人亲眼见到了？”
夏佐安德不像伏亚奴那样，亲眼见证过十人虐杀人类，所以他根本想象不到，也不愿意相信。
随行人员看出了他的焦躁，出言解释道：“夏佐校长，这件事驻扎在玉盘疆洲的忏司行也目睹了，有很多证人，包括前段时间他们在战场上对军区的人动手也是……”
“我知道有人目睹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本性并不坏，你们为什么要直接下定论，为什么不在他们身上下点功夫，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夏佐校长，您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随行人员擦了擦汗，“伏亚奴教授是有对十人进行为期一年的观察与救治的，这十个学生在基地的一年里表现都十分良好，但他们都是装出来的呀，装的恢复的很好，实则是为了脱离基地的掌控，一接触到外界就开始大开杀戒。”
他叹道：“我知道夏佐校长您对黎明计划的这十位学生感到非常惋惜，他们确实是人类这万年来诞生的佼佼者，可……难道那些枉死的人类同胞们，就不重要了吗？”
“他们既然犯下了错，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飞船缓缓落地，夏佐安德看了眼说话的人，愈发焦躁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他气得闭上了眼睛，“但一个人类，他怎么可能会不由分说攻击自己人，还是十个人都有这样的症状，难道真的只是杀红了眼？”
夏佐安德边下飞船边说：“就算要让他们偿命，可至少也得查清楚真相，还他们清白吧，怎么可以火急火燎就让人去送死！！！”
“他们还那么年轻啊，糊涂！”
他越想越气，双手叉着腰来回踱步，“这个伏亚奴，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回头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在军城看过了当时探查的视频，确认十人的死亡，夏佐安德垂头久久不言，直到车子驶出永无白昼的军城，来到百里之外的城镇。
仰头看见了外头的阳光时，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悬浮车行驶的很慢，夏佐安德要求停车，自顾自走下了车，站在车前看着来时的方向出神。
“不用跟着我，让我自己走走。”
夏佐安德甩开了身后的随行人员，直直往前走，直到经过一个拐角，确认身后的人看不到，他才改变路径。
隔得远远的，他看见不远处站在小卖部门前和老板有说有笑的青年。
青年脸上长满了胡子，叫人看不清长相，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看起来像是老板借给他的，略小了点，露出一截手腕脚腕。
面对老板的话，青年只会点头笑笑，神情和动作都十分僵硬，全身紧绷着，就像是刚用这副身体还不熟悉似的。
夏佐安德站的远，青年没有看见他。
但青年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夏佐安德眯起眼睛，静静地注视了很久。
……
一个月前，和域外的这场仗打了五天，外界一个又一个昼夜轮转，人类边疆外尘土飞扬，血腥遍地。
混乱的战场上，十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持续高强度地战斗着，根本不知疲倦。
看着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刀，洛出山阴鸷地擦掉上面的血，露出刀剑原本的银色亮面。
通过剑身，他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狰狞， 狼狈，放红光的双眼像是大自然中邪恶的捕食者。
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拼命推开头顶的那层“防护”。
经过许多天的抗衡，那层“防护”已经十分薄弱，就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墙壁，被墙后绝望的少年猛地撞碎。
少年为了撞开这堵墙，面部和手掌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那些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随着少年的出现而出现，霎时间侵占了洛出山的大脑。
迷山，雾中，惊悚的一幕，刺耳的声音，也不管他是否能承受，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倾巢而出。
嘈杂的环境中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饱含痛恨与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下来，停下来！”
洛出山看着眼前失去意识的九人，冲上前去拉开他们与异化体。
“你看着我，看着我，这些都不是你想干的事，这些都是阴谋！”
“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些都是阴谋！是致我们于死地的阴谋！！”
“为什么要来参加黎明计划？”
“为什么！！？？”
“清醒一点！！！”
域外蕴含着毒素的尘土吸入口鼻，这么多天的刺激下，他们仿佛已经流干了血，口鼻的痛感彻底被域外冰冷的空气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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