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舒笑道：“掌柜的，这您可就不懂了吧？我家小姐头上这支钗可宝贝着呢，你若是知道它的来头，肯定要拿你这一屋子的宝贝来换呢！“
“是吗？”掌柜的拍了拍自己的嘴，笑着赔礼道：“小的眼拙，小姐见谅，不知小姐的这支宝钗可是什么来历？”
流舒骄傲地说道：“这可是咱们当……”
“话多！”慕容槿末忍不住斥了一句，流舒便闭了嘴，不再细说这支钗的来历。
掌柜的见状，也不再多问。
慕容槿末的眼睛扫到一块扇坠上，这扇坠做工精细，通体没有任何雕刻，干干净净，却又光彩夺目。慕容槿末将扇坠拿起来，捧在手里细细瞧着。
掌柜的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块扇坠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
闻言，慕容槿末气哼哼地放下扇坠，带着流舒走出店去。她最讨厌这种店家，无论别人看上什么，总都是他家的镇店之宝，那扇坠虽好，却还没有镇店之宝的程度。
流舒问道：“小姐，怎么不买呢。”
慕容槿末不快道：“这种嘴皮子秃噜的店家，就是有生意也不给他做！”
前边飘来一阵甜香，慕容槿末眼睛一亮，她耸动着小鼻头四处嗅着，终于确定了方向，撒腿便朝香气飘来之处跑去。
流舒在后面追道：“小姐，等等我。”
两人飞跑的脚“啪啪”踩在融化的雪水里，在裙后面带起大片的泥渍也不甚在意。
慕容槿末停在一个卖糖糕的铺前，老板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一双皮袖套，火上的蒸笼里摆放着香甜软糯的糖糕。
慕容槿末一瞧见，便站在蒸笼前走不动步了，一双眼睛盯着笼里冒着热气的糖糕，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慕容槿末指着最大的两块，说道：“老板，把这两块给我包起来。”
老板拿出一块油纸，替慕容槿末将她指着的那两块包起来，流舒付了钱，慕容槿末把其中一块递给流舒，笑道：“尝尝，可好吃了呢。”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烫得张着嘴呵气。
流舒倒不像慕容槿末那么心急，她耐心地吹了吹，这才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道：“小姐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糖糕？奴婢觉得实在太甜了。”
“啧啧啧。”慕容槿末摇着头，惋惜道：“真是不懂享受。”
两人边吃边走，一时惬意无两。虽然明亮的太阳还不足以驱散这严冬的寒气，但这在冬天来说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天气了。
不知不觉，两人竟走到宿醉楼下，自先皇葬礼上出了乱子之后，这宿醉楼的生意一落千丈，那些朝廷大员们再也不追着赶着来给龙易送钱，反倒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世态炎凉。
看着门庭冷落的宿醉楼，慕容槿末一时感慨万千。她仰头望着宿醉楼依然低俗的门前装饰，第一次竟觉得它们其实并不那么低俗，甚至还有些亲切。
“宿醉楼”三个滚金的大字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依如昨日，可却已是物是人非。
“小姐。”流舒疑惑道：“宿醉楼的生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了。”
慕容槿末淡淡一笑，道：“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怎么会。”流舒不免感到惊讶：“像龙庄主那样地位的人物，就算得罪什么人也不打紧的吧。”
慕容槿末摇头，道：“你什么时候都莫要忘了，老祖宗有一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久之正一脸苦相地走出来，正好看见慕容槿末和流舒，他的愁眉苦脸倾刻散去，他走上来，高兴道：“慕容小姐，来吃饭么？”
慕容槿末笑道：“龙庄主富可敌国，还差我那几个饭钱么？”
陈久之也摇头，口气中透出一种无奈地说道：“慕容小姐不知道，宿醉楼的生意如今是越来越难做了。这宿醉楼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如今看着它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是啊。”慕容槿末道：“风光的时候无限风光，可是落魄了，才知道这人间原是如此荒凉。”
陈久之道：“慕容小姐且进来喝两杯吧？我请客。”
慕容槿末掩嘴笑起来，道：“这生意差了，陈大总管倒是大方了。”
“您就别取笑我了，进来喝两杯，给我充充人气儿吧。”陈久之道：“我听庄主说，慕容小姐身上气儿旺，说不准您今天来吃了酒，明天咱们宿醉楼的生意就好起来了。”
“小姐。”流舒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陈总管这么热情，咱们不妨就进去吃饭嘛，逛了这么久了，也都快中午了。”
慕容槿末叹了口气，问道：“龙庄主在吗？”
陈久之黯然道：“庄主已经很久都没来过了。”
“也罢。”慕容槿末道：“还是我来请陈总管吧。”
“好嘞！您请！”陈久之喜气洋洋地把慕容槿末迎进了宿醉楼，问道：“您还去庄主的房间？”
慕容槿末咬咬唇，道：“也行。”
径直上了六楼，进到龙易专属的包间。里面一切都还没有变，包括让慕容槿末一直很眼红的白熊皮的地毯，慕容槿末苦笑道：“不久前，龙易还想拿这白熊皮的地毯去换皇上的狐狸皮斗篷呢。”
慕容槿末面对着龙易常坐的那个位置坐下，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龙易谈笑风生的样子，陈久之很快上了几盘菜，还有宿醉楼特有的苦酒。
慕容槿末指了指龙易常坐位置旁边的那个位子，对陈久之道：“你也坐。”
“我？”陈久之匆忙推辞道：“我可不敢，慕容小姐，您就自己喝吧，小的哪敢坐在庄主的房间喝酒。”
“怎么？”慕容槿末柳眉倒竖，装作生气道：“说了我请你喝酒，把我骗了进来，你就想溜之大吉了么？”
“这……”
“你就放心大胆地坐吧。”慕容槿末道：“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陈久之这才扭扭捏捏地坐下来，慕容槿末又拍拍身旁的位置，道：“流舒，你也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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