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推门而进时，夏行安还在奋笔疾书。
“安安……”
谢璟早已敛去面上的情绪，压抑着嗓音努力温柔地唤对方的名字。
夏行安并未发觉异常，只是听到对方叫自己心虚一个激灵。
“阿璟啊……你下朝回来了……”
夏行安强撑着面子给谢璟搭话，手中攥着墨笔的手发紧。
“你怎么只穿着里衣？不冷吗？”谢璟一眼就瞧见他披散着头发，攥着笔……
倒是很听话。
夏行安微微摇头。
“写的如何？”谢璟一步步朝他走来，夏行安紧张地搁下笔，也准备摆烂了。
低头看着乱七八糟的纸还有上面的一团杂草一般，忽大忽小的字……
有点丢脸啊！
谢璟先是伸手摸了一下夏行安的脸，没有感受到凉意才安心。
“我看看你的自省书。”
谢璟站在桌案前朝夏行安伸手，夏行安咽了口唾沫默默抽了一张自己写的还算好一些的字递过去。
谢璟含笑接过，看到宣纸上的字时笑容凝固了一瞬。
有些迟疑，垂眸看了眼朝自己讨好着笑的夏行安，嘴角抽了抽。
“这是……你们现代字？”
谢璟舔了下嘴角，怀疑的目光继续打量夏行安。
夏行安硬着头皮点头，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不会用毛笔，这才写成了这样。”
“如果用我们现代的笔，绝对不会这样！”
虽然他自小写字便不好，看也是可以入眼了。
而现在纸上的一团字，实在是令人费解。
“好吧。安安，这是‘我’？”谢璟随意指着一个堪堪可以辨别出来的字，询问。
夏行安看了眼，诚恳地点头。
“这是‘知’？”
“嗯。”
谢璟一连指认了几个字，心中有了猜测，便绕步到夏行安身侧坐下。
“写完了吗？”
“差不多了……”
谢璟没继续问，只将几张纸大体翻了翻，只觉得自己的宣纸要不够用了。
“行。那你念一遍，我听着。”
谢璟将几张纸在桌案上摆好，指尖随意敲打在纸张上，等着人开口解释。
夏行安略有迟疑，打量了眼自己写的东西……不太好意思的。
“不欺负你，不让你背。你读一遍，我听听，看看你自省的如何。”
谢璟轻轻拍了拍夏行安的手，示意他开口。
夏行安这才认命拿起第一张，牙一咬，心一横——毁灭吧！自己什么模样这人没见过！这有啥的！
“自省书！”夏行安特意抬高声音为自己壮气，可想到寝宫外还有太监侍卫，又默默将声音压了回去。
“最……伟大，尊敬的陛下……”
谢璟闻言，“噗嗤”一声，毫无防备的笑了出声。
察觉到身侧人幽怨的目光，他才堪堪掩唇轻咳，佯装镇定：“咳咳……你继续，你继续。”
夏行安耳侧尖已经通红，脸颊也泛着红，动了动唇，半晌没再出声。
“怎么了？你自己写的字你自己认不得了不成？”
“不是。”夏行安无视身侧人的低哂，硬着皮头继续，“我怀着……怀着十分愧疚和懊悔的心情写下这篇检讨……自省书。”
他真的照着小狐狸嘟囔着的写了。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给他其他机会思考，便直接将他说的东西照抄不误。
“嗯，愧疚，懊悔……继续。”谢璟笑盈盈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描摹着夏行安的眉眼，夏行安被他盯的脸颊火热热。
夏行安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开口：“我深刻……反思了我的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
谢璟微微颔首，“还有呢？”
夏行安则将纸一翻，按在手下，喘着粗气。
“没了？”
“嗯。没了，就这样吧。”
谢璟微微挑眉，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去扯压在他手下的宣纸：“安安跟我开玩笑呢？”
“你写了这么多，其他的就不给我看了？”谢璟见人力道不松，便加重了几分力气，声音沉了些，“安安，乖乖的，继续念。”
夏行安：？
“你认得吗？”
夏行安偏过头，执拗看着谢璟。
谢璟微微颔首：“能认出几个。”
“字大致相差不多，只是……”你写的难看了些。
谢璟默默将后面一句咽了回去，否则身侧的人要炸毛了。
“你既然认得，何必一定要我念。”
夏行安攥着一角纸张的指节发白，没再看谢璟，目光盯着上面的字，还有星星点点的墨渍。
他就不信！谢璟还非要他读！
“当然要你念。反正写都写了。”
谢璟嗓音温柔，安抚着身侧的人。
“顺便看看，我认得字，对与不对。”
夏行安抿着唇，许久未吭声。
“你还怄气了？写了一通无关紧要的敷衍话语，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使性子呢？”
谢璟语气带着些许嗔怪，可到底还是不忍得苛责。
夏行安抿着唇，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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