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凝霜对萧岳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恶劣。
她瞧一眼围在周围的女官，小声道：“娘娘，北羌王和王妃也是想急着看外孙……不如就让卫大人见一见？”
北羌的和亲公主生了孩子不让北羌使臣见一见，确实有点奇怪了。
凝霜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
她慢慢道：“孩子还小，不便见外人，满月后再说吧。”
此番拒绝倒也合情合理，皇室有规定，待满月之后才可以让皇子觐见外臣。
生产完没多久，凝霜便可以下地走动了。
各宫送的贺礼一箱接着一箱抬了进来，包括宗族大臣，即便再不情愿，也得送份贺礼。
这可是陛下第一位公主和第一位皇子！
还是龙凤胎！
女子孕育本就是难事，生单胎都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是龙凤胎。
虽然生之前出现了点小波折，可并不妨碍人家母子平安。
该反对凝霜为后的人嘴上还在反对，一些更聪明的察觉不对已经默默闭上了嘴。
又过几日，凝霜实在受不住了，直接好好沐浴了一番，提前出了月子，帮萧时衍处理未完成的政事。
这些日子不算挤压很多奏折，可萧时衍还是烦得焦头烂额。
见凝霜来了，萧时衍眉心微微松懈：“不好好在关雎宫里头养着，跑出来乱逛做什么？”
“臣妾是一刻也闲不住了。”凝霜道：“这不让做那不让做，人都要闷死在关雎宫。”
萧时衍道：“胡闹，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见他要训斥人了，凝霜赶紧转移话题：“黄河水患一事还未解决么？”
这事从生孩子前闹到了现在了，竟还没个决断。
萧时衍沉默一会儿，突然说：“什么时候结束，难说。”
他拿了一份奏折给凝霜。
凝霜展开一看，却越看越触目惊心。
上边详细记录了受灾州县、伤亡人数以及受灾田地，包括粮食牲畜等等。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更是有几处出现了人相食的现象。
“幸亏堰朝粮仓丰盈，如今开仓放粮又是一件大事。”萧时衍道：“若是让流民涌入京城，这样才不堪设想。”
京城乃国家命脉，难保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混入流民当中生事。
最恐怖的不是这些伤亡人数。
可是各州县呈上来的折子。
数处堤口均有被人恶意破坏的痕迹。
天灾挡不住，若是人祸可就……
是谁……这么疯，为了权势竟不惜伤害百姓？
萧时衍微微抬眸：“北羌使臣卫曹曾经……？”
凝霜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一切。
“卫曹大人任职的时候，臣妾已经嫁入堰朝。”凝霜波澜不惊地道：“陛下若有心去查，不用顾及着臣妾。”
她放低了声音：“直接将人拿下，臣妾也不会说什么。”
北羌原本就算得上是凝霜的娘家人，加上善待使臣的缘故，萧时衍一开始查得难免有些畏手畏脚。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凝霜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当然，现在没有办法直接拿人。
毕竟他有着一层北羌使臣的名号，如今国内又正乱着，北羌虽是小国不足为惧……但最好是别再生其他事端。
“也好，朕再派人去查一查。”萧时衍道，“还有一事。”
他拉着凝霜在自己身边坐下，让刘成拿了一卷空白圣旨过来，将御笔塞到凝霜手里。
“写吧。”
笔尖墨渍掉落，凝霜看着空白圣旨发愣：“写什么？”
“先封太子还是先封皇后，随你怎么选。”
立后或是立太子一事都非同小可，萧时衍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让她写了？
凝霜试探道：“那臣妾写了？”
萧时衍：“写吧。”
还没写下字，凝霜又问：“臣妾真写了？”
萧时衍掂了掂头。
反复询问多次，男人也没见厌烦。
如今她将萧时衍的字仿得出神入化，迅速写下立后诏书。
朕今择贤良淑德之后，以继中共之位，经深思熟虑，特立宸贵妃赫连氏为皇后。赫连氏品德高尚，智慧仁爱，足以母仪天下，辅朕治理万邦。
望其继续秉持仁德之心，助朕兴旺社稷，共育黎民。国之大计，家之大事，朕与皇后携手前进。
愿天地庇佑，国泰民安。
凝霜收笔，将宣布诏书的月份时间空了出来，由萧时衍填上。
萧时衍已率先加盖龙印，只待时机成熟之时。
他又检查了一遍诏书，并未发现什么大的错处，只是后头还需要修改，恐怕要将赫连氏改为黎氏。
萧时衍让人收起诏书，抱住凝霜不撒手。
凝霜先立后的顾虑他也清楚，不过是怕昭昭不成才，难以继承大统。
还有最要紧的一件事。
“若想立后，怕是要改汉名。”萧时衍不知要怎么开口，沉思了很久。
“北羌公主的身份是不能再用了，若你愿意……朕可以将你过继到高门贵族中。”
凝霜神色微动：“可以，听陛下的吧。”
萧时衍松了一口气。
“肃王夫妇。肃王乃开国功臣，堰朝唯一的异姓王，其王妃也是前朝的公主，如今获封郡主。两人膝下无子，你过继过去，再合适不过。”
“或者……是认王妃为姨母，随了黎姓。”
凝霜却道：“让臣妾见过肃王夫妇再说吧。”
萧时衍也反应过来。
确实需要见一见。
皇子公主满月之时要举行洗儿会，邀众多宗族前来，到时候再让凝霜见上一见。
若凝霜不愿，便再想想，如何对着外头公布凝霜的真实身份。
此事还得细水长流，慢慢来。
萧时衍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凝霜开口，更别提向朝臣宣布了。
凝霜却轻轻靠在萧时衍怀里：“肃王夫妇……都是什么样的人？”
萧时衍前些日子才与他们打过交道。
肃王妃性格温婉，不似凝霜生母，与乐安公主天差地别。
肃王严谨寡言，不大爱说话，却也是个很爱护小辈的人。
不论怎么说，反正是比萧岳那个疯子强多了。
“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萧时衍轻声道：“你且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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