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月份到了七月，太医嘱咐凝霜该稍微下床走动，有助于生产。
萧岳也是时常入宫，偶尔说一下先皇后贴身女官玉壶的情况。
“她身边保护的人已经在慢慢减少了。”萧岳边陪着她走边说道：“差不多是该找机会将她给绑了过来。”
凝霜略微有点焦急。
前几月云妃被敲打过后就少来找麻烦，后宫又陷入安宁。
祸害不出来，后宫也没人闹事。
祸害出来若不闹事，就必定是在憋个大的。
在这点上，凝霜还是可以放心交给萧岳的。
见萧岳差不多要出宫了，凝霜顺嘴多问：“近日我的爹娘如何？”
“一切都好。”萧岳多讲了几句，似乎是为了让凝霜相信，又多说几嘴：“天气凉了，你娘开始缝制冬衣，你爹也还活着。”
凝霜很是狐疑地看着他。
萧岳说来确实顺嘴，倒不像是有欺瞒的表现。
正这么想着，萧岳忽然停下了：“北羌那派人送来了皇子公主的衣裳和玩具，你不妨瞧一瞧。”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东西拿上来。
宫人抬上了箱子，打开。
里头小孩子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足够穿到八岁，上头更是摆着许多玩具……民间的磨喝乐，拨浪鼓，布老虎，应有尽有。
这真的是北羌送的吗？怎么全是汉人的玩意儿。
凝霜在一些玩具上方，看见了竹编的小龙。
她拿了起来：“这是……”
萧岳看了一眼：“你父亲编的。”
现在每次他一说父母如何，凝霜总会怀疑萧岳话中的真实性。
这竹子小龙编得倒很是可爱，矮矮胖胖的龙宝宝。
目光微微一瞥，凝霜就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痕。
像是被竹节划破的。
她突然很沉默。
凝霜：“这不是我父亲编的吧。”
萧岳笑了笑：“怎么会，这就是你父亲编的。”
凝霜并不是很想和他争辩。
现在那点希望几乎是越来越渺茫，她倒是想自己真是什么普通商户的女儿。
否则这么些年，过得也太苦了。
生怕伤心的情绪会影响孩子，凝霜咬着唇，慢慢平复心情。
差不多走累了，几人在一处亭子坐下，萧岳准备告退的时候，远远见沈太后和太上皇往这边走来。
凝霜吓得赶紧站起身，示意萧岳快走。
这是什么阴间修罗场，这都被她给装上了？！
萧岳没走成，太后和太上皇已经过来了。
她上前行礼，沈太后虚扶一把道：“你月份大了，便不必行礼。”
凝霜：“多谢太上皇，多谢太后。”
太上皇凝目瞧了她的肚子一会儿，突然看向太后：“云姝，你觉着这是皇子还是公主？”
沈太后笑着说：“我又没有什么能力，能够一眼看穿凝霜怀的是儿子和女儿。”
“宸贵妃。”沈太后正色道：“最近这孩子动静可大，没有伤着你吧？”
凝霜讪笑道：“孩子倒是安静，偶尔才会踢腾几下。”
“那倒就可能是皇子了。”沈太后若有所思道：“衍儿在本宫腹中之时，倒也是如此安静。”
凝霜赔笑了几嘴，止不住打量身旁的萧岳，见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老一辈的事情她夹在中间做什么？！
这御花园中的关系可真够乱的。
一个是曾经的父子，一个是夫妻，另一个是未婚夫与未婚妻。
聊了几句她就想溜之大吉，带着萧岳赶紧走。
太上皇却注意到了萧岳，微眯了眯眼：“你是……”
萧岳不卑不亢地回：“臣下是北羌派来的使臣，奉羌王的命令偶尔照看贵妃娘娘的情况，并带了一些羌王为孙儿准备的东西。”
太上皇点点头：“宸贵妃诞下皇子，确实算得上两国同庆。”
他注意到了那箱玩具和衣服，拿起来看了看，“怎得都是些汉人的衣物，你们不准备些北羌的东西？”
萧岳也是尤为镇静：“羌王的意思是，皇嗣在京城中长大，便按着京城的风俗而来。”
此句颇有代替北羌王向堰朝臣服的姿态，太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来一回，不知怎么的就聊了起来。
凝霜在一旁看着，心中默默捏了一把汗。
“你别站着，坐一会儿吧。”太后温声招呼道。
她握住了凝霜的手，能感觉到暖呼呼的，多问了一句：“眼见快要临产，可与陛下想好了名字？”
凝霜摇摇头：“还没有，全听陛下的意思。”
太后忍不住笑：“孩子是你生的，哪能全听陛下的意思，自己也得参与进来。”
凝霜还真没想好什么名。
虽然身边不少宫女觉得里头是个龙凤胎，皇子公主的名她是没什么思路，生出来再取名也不迟。
到时候公主她取，皇子萧时衍取。
宫人奉了水来，凝霜轻轻喝一口，又注意到太上皇和萧岳那边。
太上皇突然问：“你一个堰人，为何会成为北羌的使臣？”
凝霜手中的茶杯一抖，落了些水下来。
太上皇哪是与萧岳闲谈，分明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凝霜与太后说着话，心神却尽数关注到了萧岳身上。
萧岳回道：“自公主和亲之后，北羌堰朝边境开始通商往来，王族之中也开始学习堰朝官话，自然也会有一些堰人臣子。”
太上皇盯了他很久。
凝霜咬住了唇，准备想着为萧岳解围。
“原来是这样。”太上皇道。
轻飘飘放过了他，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
她的心仍然没有放下。
太上皇又说：“如今宸贵妃有孕，外头还是少送些东西为好，以免碰到什么脏污之物，影响了龙嗣。”
萧岳恭恭敬敬道：“是。”
真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太上皇挥了挥手，让他离去：“天色已晚，在宫门落锁前出宫吧。”
萧岳行了一个礼，准备告退。
凝霜这下彻底放心了。
他将手上抓着的竹编小龙放在桌上，沈太后瞧了一眼，忽然拿起来打量。
萧岳已经走出了不远的距离。
“等一下。”沈太后忽然喊住了他。
凝霜瞧一眼太后，又瞧一眼萧岳，赶忙站了起来：“母后，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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