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没有否认，边霁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不知何时早已经红透。
“很可怜对吗？”苦笑一声，边霁继续道，“没错，小小生病住院，我来港城也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好工作，我妈妈她仍旧嗜赌，被人做局打残了现在在海城苟延残喘！”
说着说着，边霁的声音已经濒临崩溃。
“我做了那么大一个局，背叛你利用了程澈，可结果呢，我过的并不好！”
“听见这些你有舒服点吗？有觉得出气吗？有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吗？！”
一颗泪顺着脸颊滑落，在那苍白的仿佛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显得尤为扎眼。
顾渊抬起的手指痉挛了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到了半空又垂了下去。
“我过的很不好……”边霁捂住脸，身体无力的蹲了下去。
“我利用了所有人，可到最后，却连给自己亲妹妹换个好病房的能力都没有……”
“我一无是处……”
边霁哭的很大声，哭声绝望又无助，像是终于找到出口发泄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
顾渊始终站在那里看着，没有安慰，也没有嘲笑，他就只是冷眼看着。
过了不知多久，哭声渐渐平息，边霁站起身的时候大概是腿麻了，踉跄了一下又及时扶住墙壁稳住了身体。
这过程中顾渊就站在他面前，可却没有上前扶一下。
边霁的眼睛已经肿了，眼皮耷拉着，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没有抬头看顾渊，而是转过身，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晚安。”
“边霁。”
刚刚转过身，一直沉默的顾渊突然开口叫住他。
边霁停下脚步，安静等待着。
望着他的背影，顾渊眸色晦暗，等待了好几秒后才开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边霁身子一颤，脚下虚浮的又微微踉跄了下。
他也安静了许久，才轻声回答：“没有了……”
听见这个答案，顾渊闭上了眼，嘴角无声苦笑。
“晚安。”
边霁点头，抬起虚浮的脚步上了二楼回了卧室。
那一晚，又是两个人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边霁罕见的没有准备早餐，等他下楼时，房子里早已不见顾渊的身影。
边霁头疼的厉害，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才想起今天是程澈和沈良洲离开港城的日子。
再一抬眼，顾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边霁愣了愣，下意识开口：“你怎么又——”
话说了一半，边霁又猛地愣住，半晌之后他站起身，走到了‘顾渊’身边，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是假的。”边霁扯唇轻笑，“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我一直都知道……”
就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边霁才松开手，忽视面前的‘顾渊’忙自己的事情。
到达公司楼下时，边霁却迎面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允承。
边霁愣了一下，迅速追上去拉住了允承的胳膊，允承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边霁，表情一时变得异常复杂。
边霁皱着眉：“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你？你在躲我吗？”
允承张了张嘴，不敢去看边霁的脸，表情有点尴尬。
边霁又看见他怀里抱着箱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你离职了？”
这次允承点了点头。
“其实我这个工作就是在玩，现在我爸他……总之，我辞职了，要回家帮父母打理家业。”
允承家里的条件很好，这个后来边霁从同事口中听说过，可是消失许久后突然回来，一回来就是辞职，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最后一面去医院的路上……
顾渊？？
边霁蹙眉抿唇，看着允承问：“你家里的公司，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允承苦笑，艰涩点头。
“那是因为……”
“不是！”
边霁还没说完，允承突然高声打断。
“不关你的事！”允承表情凝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有你的原因，我也没有后悔过！”
这次轮到边霁怔住了。
两人站在阳光下无声对视，边霁却从这个少年眼里看到了无法言说的爱意。
他心下一惊，想起两人相遇后发生的事情，边霁下意识后退一步，松开了还握在他手臂上的手。
这一动作，让周遭空气都变得仿佛凝固起来。
边霁垂下脑袋，蜷缩的手指和不敢直视的目光，将他的拒绝暴露无遗。
看见他这副模样，允承什么都明白了。
第一次的暗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惨遭拒绝，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吗……
仰头苦涩一笑，允承像是想开了，一手抱着纸箱，一手扬起冲着边霁挥了挥。
“你别多想，这个工作我本来就干不久，迟早是要回家帮忙的，认识你我很开心，再见……边霁。”
边霁终于抬起头来，他没有说再见，只是很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允承笑着一摆手：“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老是说对不起干嘛啊，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跟我说一声再见。”
即使允承什么也没有说，但边霁还是猜到了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他，边霁感到很抱歉，如果有机会他会尽力补偿，可是他的爱意……边霁却无法回应。
看着面前阳光热烈的少年，边霁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抬起手对着他挥了挥。
“允承，再见，认识你我很开心，希望你未来一切顺利。”
“这才对嘛！”
允承单手打了个响指，随后潇洒转身离开，上了停在马路边的一辆车。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内，边霁内心神奇的产生一种空了一块儿的感觉。
这份空虚可能是对于允承的抱歉，也像是对于那份他永远也无法回应的爱意。
边霁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半晌后吐出一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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