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班的大棚里，两个老师在讲实践作业评分标准的时候，王大爷正撅着屁股蹲在地里刨土，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宝贝韭菜你坚持住，千万别倒。”
“你一定要争气，你要是挂了，我的期末考试也要挂了。”
王大爷虔诚地向“韭菜之神”祈求自己不会挂科，让神保佑自己的韭菜还能再活几天。
上次下雪之后，室外的实验田紧急加装了大棚，加上今年冬天晴天多，韭菜们的长势很好。
但是不是所有人的韭菜都争气。
王大爷的韭菜们就很不给面子，长得又矮又稀疏。
不像韭菜，像路边的草。
王大爷本着只要地不干裂，水就不用浇的原则，“训练”韭菜的抗旱性。
并且放出话：“只有强者，才配成为我的韭菜。”
王大爷随便养，韭菜随便活着，处在要死不死的边缘。
长势不好，王大爷就各种肥料一块堆，还烧死了好多。
韭菜们的生存比野外还艰难，扛过了天灾，没躲过王大爷祸害，还不如放它们去野蛮生长。
这些韭菜是他这个学期实践课的内容，韭菜的生长状况决定了他能得多少分数，眼看着就要到验收成果的时间了，王大爷没办法，求神拜佛也救不了韭菜，他决定来一招瞒天过海，狸猫换太子。
三天前，他从超市买了两捆韭菜，专门起了个大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偷偷摸摸地来学校。
七点多开校门，他六点就带着韭菜敲保安室的门了。
天还没亮，王大爷猫着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种菜。
种完之后，王大爷满意地看着比旁边赵叔高出一截的韭菜，又浇了两大桶水，差点把本来就不稳固的韭菜冲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大爷总是缺点幸运。今天早上风大，把大棚的塑料膜吹起来了，他刚“种”的韭菜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按理说，这样的风还不至于把韭菜吹倒，但是由于王大爷的菜不是原装的，没有根系抓土，先遭了殃。
在老师检查之前，王大爷紧急补救了一下，刚把土踩实，赵叔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后面：
“是我记错了嘛？你的韭菜明明比我矮半头，他怎么一夜之间长高了，一定有猫腻。”
王大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跳起来反驳：“你可以攻击我的身高，不能攻击我的韭菜，它们本来就比你的韭菜高。”
赵叔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跟王大爷的种菜水平不相上下，还经常互相指点。
属于是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讲题，都不想让对方好过。
生怕竞争对手进步了，自己就沦为倒数第一了。
赵叔有老伴李阿姨的援助，虽然种韭菜也长得不怎么样，至少没有让韭菜旱死涝死。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种菜方面的天赋更胜王大爷一筹。
“王哥，我觉得你的菜不太对劲，我站这儿看不清，你让开点儿，我凑近看看。”
赵叔说着，蹲下来薅韭菜叶子。
他还没用力，韭菜就自己出来了，根部光秃秃的，像是从根上割断的，沾了泥，还能看出腐烂的迹象。
“王哥，你的韭菜看着不太对劲，它怎么像超市买的，你看这切面都是平整的。”
赵大爷疯狂嘲笑：“王哥，你不会真是从超市里买的吧？你这是作弊呀。”
“你闭嘴！”王大爷的眼珠子疯狂转动，突然瞥见赵叔的菜地里，土有松动的迹象。
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动歪心思的不止他一个。
随即大喊：“老赵，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王大爷趴在地上，指着赵叔的韭菜振振有词地分析：“你的韭菜根离地的距离比别人高了一个指甲盖。”
“我有理由怀疑是你把它们拔高了！”
这下沦到赵叔破防了，因为他确实是偷偷地拔韭菜了。眼见真相瞒不住，两个人开始互相指责对方的菜长得丑。
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正在点评吴阿姨的优秀作业的两位老师。
“你们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吵架？”
他们又默契地甩锅：“老师，是他作弊！”
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老师们听得一清二楚，本来想着如果他们两个说实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两只眼都闭上，也救不了他们。
“你们两个真不让人省心，一个偷梁换柱，一个拔苗助长。”
“赵叔王叔，你们收拾收拾，明年重新报种植课吧。”小景老师掩面发愁，“你们把菜种成这个样子，如果让你们结课了，家崽会怀疑学校老师的教学水平的，本着负责的原则，你们两个这一门课保不住。”
赵叔的老伴李阿姨忽视他救助的目光，冷酷开口：“我都跟你说了，平时让你多努力，你也不听，非要走歪门邪道。现在晚了，要挂科了。”
“出去别说我跟你是两口子，丢死人了。”
可怜的赵叔不仅成绩不保，李阿姨放学也不跟他一起回家了，勒令赵叔在学校装作不认她，誓死要跟他撇清关系。
大家都在围观吴阿姨长势喜人的嫩绿韭菜。
无人在意的角落赵叔和王大爷互诉衷肠，抱头痛哭。
“王哥，兜兜转转我们还是稳居倒数。”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命，还好有你陪我，咱们下学期继续当同学，老赵。”
“王哥，你物理复习的怎么样了？”赵叔再次发出了灵魂提问。
“别提了，根本就没看多少，准备直接考了。”
“哎，我也是，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实际上，王大爷已经在家偷偷复习，每天“为难”他儿子给自己讲题。
赵叔还是没他心眼子多。
……
最后，老师们商讨的结果是实践成绩给他们两个打一个最低分，加上平时表现分，总分能及格。
并且热情地建议他们下学期继续选种植课。
虽然分数还没有两个叔的年龄大，但是两个人已经很满足了，但是需要考试的课程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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