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面色阴晴未定，瞧不出喜怒，嘉嘉是第一次见爹爹露出这幅表情，犯怵得很，如做错了事一般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抿着嘴不知所措。
外边有士兵跑进来汇报：“王爷，外边百姓都想见嘉宁公主，想请嘉宁公主赐福佑他们一夜好梦。”
安王未语，二皇子在旁边也是眉峰微蹙，虽有话要说，但也知这件事是皇叔的家事，他一个侄儿也不好插手。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安王还是先败下阵来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
屋内只剩下嘉嘉和安王以及二皇子。
安王没有让二皇子离开，毕竟这事还需要二皇子帮忙。
“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不应做的事。”
闻声，嘉嘉思考后摇头，“我今日做了一件好事呢，我帮他们睡了个好觉。”
嘉嘉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安王便知她年岁小，不知道这事其中的复杂。
“你能让他们一时安睡，能让他们一世安睡吗？”
人心如饕餮，若你一时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则会越发变本加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并不是谬言。
安王并不打算跟嘉嘉说这些文绉绉的，因为他知道自家女儿的德行，文绉绉的听不懂。
“我可以啊。”嘉嘉懵懂点头。
她却是可以让这些人永远不会感受到瘙痒但并不能减缓他们生命的流逝。
要彻底根治要耗费极多的法力，耗时耗力，她怕之后救不了皇祖母。
安王此时又觉得嘉嘉太过实诚了，不能谦虚一些吗？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嘉嘉，“一时的安睡便能治好他们的病了？”
“那不能。”
“既然无法救好，那倒不如从头到尾就不要给他们希望。”
安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可以做慈善全因为嘉嘉，生于皇室，又是一个商贾就代表着他不是良善之人。
这一城的百姓若是全因天灾死在这里，影响甚微。
若这一城的百姓皆是被皇族以疾病会传染之由全部烧杀，皇室势必会留下心狠手辣的名号。
可这一城的百姓若是因为嘉嘉得到缓解，但是却无法得到根治，他不知道嘉嘉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换做是安王是肯定不会做的。
“爹爹是想让我救他们吗？”嘉嘉目光澄澈地注视着安王。
【若是爹爹想的话，那我可以试试救几个，不过我不会放弃救皇祖母的。】
安王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若是你有法子定然早就说出来，哪会等到今日，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想必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若是人只剩下那么几个，倒是可以考虑救一下。
安王想到那上百个病患，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救几个不如不救，只会让剩下垂危的人心生愤懑不满，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便遭了。
二皇子欲言又止，“皇叔，为何不能救一个是一个？”
安王看向二皇子，心中叹道：这个侄儿还是涉世太浅了，将人心看得太简单了。
“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你接下来多观察便能知道我为何不救了。”
“这件事便如此作罢，不要再提了，一会嘉嘉跟我去见剩下的病患，给他们一日好眠之后明日若有人再问起你便说一人只能无痛一次。”
安王带着嘉嘉去给剩下的人施了法入睡。
翌日一早，经历了一夜好眠后的百姓再次被那蚀骨的痒意给闹醒，皆是哭嚎着要找嘉宁公主。
士兵将安王的话复述后，起初百姓没有说什么，但痒到极致的时候便道。
“让嘉宁公主再来试试吧，哪怕只有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安宁我都愿意啊。”
“嘉宁公主，小福星，我好痒，好痛，救命。”
到了后边，言论慢慢地演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我都这么难受了，嘉宁公主还不出现，为什么。”
“嘉宁公主不是小福星吗？不是一贯的心善吗？为何不出现啊。”
“嘉宁公主口口声声说能帮我们，这个时候却躲在背后连面都不愿意露，让你们这些士兵搪塞我们，我要见嘉宁公主。”
已经有病人忍着疼和痒站起来，想冲破士兵的看守出去。
“求求你们让我去找嘉宁公主吧，嘉宁公主一定能帮我的。”
“皇室不是说在找办法救我们吗？我们也不要他救了我们就要嘉宁公主出现帮我们。”
……
二皇子也出面了，但并没有什么用，这些百姓铁了心要见嘉嘉。
二皇子便来找安王，安王态度坚决，不让嘉嘉出去。
毕竟在青松书院经由名师教导过的皇子，经由此事，二皇子也能料想得到若嘉嘉真如他昨日所言去救人，那其余百姓会闹成什么地步了。
可他如今不理解为何只是简单地缓解疼痛，为何不让嘉嘉出面。
嘉嘉此时正在和迟辛夷大眼瞪瞎眼，两人皆是不愿意退让。
“王爷吩咐了，接下来几日小姐哪也不能去，若是出了这门接下来一年都没有鸡腿吃。”迟辛夷一板一眼道。
嘉嘉双眼瞪圆如铜铃，捂着心口退后了数步。
爹爹真狠心，居然用这种办法威逼她。
可嘉嘉在这边都能听见百姓传来的呼喊声。
可以见的百姓是多想见她，多忍受不了那疼痛。
明明她可以帮他们的，可爹爹为什么不让她去帮忙。
嘉嘉满心不解。
可鸡腿重要，救人也重要。
在百姓愈演愈烈以及士兵太医的请求下，安王同意再让嘉嘉试一次，背地里却是告诫嘉嘉不要认真治，只要能让他们一盏茶一炷香的不疼便好。
嘉嘉不答应就不能出去，嘉嘉只好答应了。
百姓见到她如见到了救世主身上的痒痛消失后皆是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头。
嘉嘉看着他们身上溢出的一点点功德之力，面上并没有很开心。
十个里面没有五个能给她提供功德之力。
所以十个里面没有五个真心感谢的？
且她发现，这次的治疗耗费的灵力比上次的更多。
若这样下去，她真的没有办法让这些人接下来的时日都无痛无痒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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