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会场中那些高谈阔论、却未必经历过真正血火的军官。
李明博沉默了片刻，叶无枫的话显然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些想法。
但他久经官场，自然不会轻易表露。
“阁下言重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打了个官腔，准备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传来一阵骚动，北部军区司令元皓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终于现身了。
他年约五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场。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原本有些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元皓简短地发表了一番讲话，无非是表彰李明博部的成绩，强调军队团结和纪律的重要性，话语间滴水不漏，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讲话结束后，他便被朴志雄等心腹围住，与其他高级将领寒暄。
叶无枫注意到，在元皓讲话时，李明博虽然站得笔直，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
而当元皓与那些明显是朴志雄派系的将领谈笑风生时，李明博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
“看来，李将军的郁结，并非空穴来风。”
凉冰的声音通过细微的精神链接传入叶无枫脑中。
“嗯，但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不得不正视现实，并且看到我们实力的契机。”
叶无枫回应道，目光扫过会场，最终落在了同样不太合群、正与几名文职军官低声交谈的后勤主管金素妍准将身上。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一位脾气火爆的、属于朴志雄派系的军官身上。
那名军官顿时勃然大怒，不顾场合地大声呵斥侍者，言语粗鄙，甚至迁怒于安排宴会的后勤人员。
金素妍上前试图调解，反而被那军官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暗示后勤系统效率低下，中饱私囊。
金素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周围不少军官都看着这一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面露不忿，但碍于那军官的背景，无人敢出声制止。
见此，李明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种跋扈的行为极为厌恶。
叶无枫知道，真正的机会来了。
他不能直接插手军方内部纠纷，但他可以展示一种“态度”。
叶无枫给凉冰递了一个眼神。
凉冰会意，悄无声息地向前走了几步，看似要去取食物，却在经过那名正在发飙的军官身边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不小心”脱手，杯中的酒液精准地泼洒在了那名军官另一只干净的袖子上。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名军官愣住了，随即更加暴怒，转头就要对凉冰发作。
然而，当他接触到凉冰那双冰冷深邃，仿佛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眸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到了嘴边的咒骂竟硬生生噎住了。
凉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一场意外而已，王参谋，何必动怒？注意场合。”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竟是李明博开口了。
他走到场中，先是看了凉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然后对那名王参谋说道，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王参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李明博，又忌惮地瞥了凉冰一眼，最终悻悻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金素妍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明博一眼，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高台上的元皓，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在叶无枫、凉冰、李明博和金素妍之间扫过，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了，但宴会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起来。
叶无枫知道，种子已经播下。
他刚才的言语试探，凉冰恰到好处的“意外”以及展现出的不凡，李明博意外地出面解围，还有金素妍感受到的孤立与支援。。所有这些，都在不同人心中激起了涟漪。
宴会结束后，叶无枫和凉冰悄然离开。
他们知道，接下来，需要等待。
等待李明博或者金素妍主动接触，或者，创造下一个更直接的机会。
凛冬城的棋局，第一枚棋子已经落下，更激烈的对弈，即将展开。
而叶无枫有预感，元皓这只老狐狸，绝不会坐视不理，他必然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场策反与反策反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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