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突然跪下，让房中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帮一个忙？比二百两银子还要贵的一个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忙。
顾滟重新审视起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王五，她现在有理由怀疑，他帮沈掌柜他们识破奸商的诡计，很可能是有预谋的。
她和裴修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诸多怀疑，但面上只做出惊讶的模样，急声道：“王壮士你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我一定帮。”她说着冲沈掌柜使了个眼色。
沈掌柜领会她的意思，赶紧去拉王五口中道：“王兄弟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王五还不想起来，可他架着王五的胳膊，用力一拖他的肩膀就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死死把住，完全不给王五再次下跪的机会。
就算顾滟已经做了承诺，表现得也足够强势，可王五却还挣扎着想跪，他越是这样越代表他有所求，并且所求之事一定不简单。
一个跪一个拉反复几次，顾滟看得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微冷道：“你连是什么事都不说清楚，我怎么确定要不要出手帮你？”
听出她不耐，王五身体一僵，快速抬头看她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这回没有再跪只深深作了个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道：“东家有所不知，凉州码头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有好几股势力在暗中争斗，现在势力最大的是平潮帮。”
“他们欺压帮内的苦力就算了，还规定想在码头上找活就必须要把每天赚的六成交给他们。我叔父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便联合一些脚夫，想与他们对抗。可没想到平潮帮手段狠辣，为首的几个人全都被打死打残，只有我叔父逃过一劫。”
他说着又要下跪，一把被沈掌柜拽住，只好又站直身子继续说道：“平潮帮人多势众在全城搜寻，现在叔父他已经走投无路，只求东家能看在我这点绵薄之力的份上，收留我们叔侄。”
听完他这番话，站在他身后的小虎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情。”他说完冲顾滟一拱手，“只要东家点头，我带几个兄弟过去，就能帮你把这事给摆平。”
他一副江湖口气，让顾滟赶紧看了一眼裴修年，看他没有在意，才扭头瞪了他一眼。
被她瞪了一眼，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反倒依旧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副蠢样，气得沈掌柜都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挨了这么一脚，小虎才老实了，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但他的话，还是给了王五莫大的希望，他又对顾滟深深作了揖道：“还请东家一定要帮帮我！”
这件事确实比顾滟想象中要简单，一个想法也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想要求人，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的真名吧？”她冷声道。
王五见她松口，忙不迭地说道：“小人名叫王明辉，族里排行第五，叫我王武揪就成。我叔父名叫王尺梁，是个鳏夫，膝下无子，我父母过世之后，他便收养我，把我养大。叔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眼看着他遭难却什么都不做。”
“今天发生偷换生丝的事情，跟你有关吗？”
“没有，没有。”王五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这么巧让你发现了？”
他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一瞬还是道：“其实，这种事情那姓钱的老板不是第一次干了，本地人多少都知道一些。我确实有私心，才没在一开始就提醒沈掌柜。”
顾滟心中疑虑消去大半，说道：“即使这样，也多亏你。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帮你不是不可以……”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裴修年按住了手，她抬头望他，就见他微微摇头。
“那你今天是怎么混在脚夫之中的？”他质问王五。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王快速解释道：“小人叔父虽然在码头上讨生计，但却不让小人跟他做一样做苦力，只让我在家做些小买卖，这几日我就混在脚夫之中，想为叔父寻一条出路。”
“那你又怎么会挑中我们这条船？”裴修年接着问道。
王五看了眼沈掌柜和小虎道：“这位掌柜和那位管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连船上的伙计都身手了得，并不怕跟平潮帮起冲突。”
他也看出裴修年对他不信任，又补充道：“我这几日在码头，已经见过太多像你们这样初来乍到的外地商人，被平潮帮敲了竹杠，可他们没有一个敢反抗，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裴修年有一瞬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
面对他充满审视的冰冷眼神，王五手脚无措，攥在手里的衣角几乎被他揉碎。
这样不安无措的模样，确实不像作假，裴修年没发现什么端倪，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王五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快速看了一眼顾滟，“若是东家真的不愿意出手帮忙，那，那给我那二百两银子也成。”
他这一改口，反倒让他之前的苦求看起来只是一个走投无路下的尝试。
顾滟心里边也稍稍一松，对他道：“我可以救你叔父。”见裴修年没有阻止她，她就继续道：“我不仅可以救你叔父，还可以培植你叔父的帮派成为比平潮帮还要大的帮派，掌管整个凉州码头。”
听完她这话，王五的脸色立刻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平潮帮虽然只是个码头上的小帮派，可盘根错节，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击垮的。小人不敢奢求别的，只求东家能护送我叔父到码头，让我们能上船离开凉州。”
他这话倒也没错，但对顾滟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可能需要在凉州多停靠几天。
她看向裴修年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裴修年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对她一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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