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火把贴纸扔在地上，看向前方的道路，永远无穷无尽的山路。
一直没有头的公路，永远没有白天的世界。
涅火突然想起来那个女鬼说的话。
当时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没有看清。
涅火脑海里出现了当时女鬼的一半脸，另一半被车窗挡住了。
回忆在她脑海里反复重复，只为了重现那句她真正说的话。
涅火跟着记忆里的女鬼轻轻张嘴，做着口型。
“卧...载...种...滇...”
“我...栽...重...点...”
涅火突然抬起头。
“我在终点！”
这句话一说出口，车身突然一晃，整个车内的色调都变成了冷白色，像是...
像是纸扎的一样。
“啊啊啊啊啊！”小玉大叫一声，车上的其他乘客都变成了纸扎人，点着睛，死去的东哥身体也慢慢浮现纸的颜色。
“车辆即将到站。”巴士播报响起。
涅火转过身，原本空无一物的公路突然出现了三辆巴士，下面还站着许多人。
有皮肤惨白的乘客，有开车的司机，当然也有死去的李成和郑锡林。
站在最中间的，是那个红衣女鬼。
系统说的主线任务是活到终点站，但是没说一定要到终点站。
涅火立马跑向窗户那里，拿起逃生锤再次敲在了玻璃上。
玻璃上布满裂纹，但是车速也变得越来越快。
“下车！”涅火朝着于池大喊。
于池跑到窗口旁边，用力一胳膊撞在窗户上面，玻璃哗啦啦碎了满地。
女鬼他们近在眼前，车也开始摇摆不定，世界蒙上一股恐怖的灰纱。
“涅火？”于池转头却看见涅火没有动。
车辆马上就要到女鬼面前了，所有人都在朝着他们走去。
小玉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想要站起来却已经走不了路了。
女鬼的脸马上就要贴上前面的玻璃，涅火咬咬牙，朝着小玉跑过去。
“涅火！”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于池终于有了反应，他伸手就要拉住涅火一起跳出车窗。
“站起来！”涅火拽住小玉的胳膊，来不及多温柔，直接生生拉着她跑到了破碎的车窗面前。
于池拉住涅火的手，跳出了窗户外。
他们还没落地，巴士就突然爆炸，强大的气流把他们都冲飞到了围栏外面，三人直接腾空了。
涅火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侧一疼，紧接着就摔到了一个满是石子的地面。
小玉距离巴士最近，直接被炸晕了过去，涅火强忍着疼痛直起身子，去探小玉的脉搏。
还活着。
但是转头的时候，于池却早已经不知所踪。
————
于池渐渐恢复意识，海浪冲湿了他的衣裳，鼻子里也进了海水，他就躺在一个离海水很近的石子沙滩上。
“于池。”
一道声音响起。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远处的海里站着一个身影，并没有他现在这么高，还是少年模样，只有十几岁。
那个人脸上还有少年的清澈，正笑着站在水里看着他，衣服却一点都没湿。
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更小些，但是却长着张和于池一样的脸。
“都结束了，回到归宿吧。”
于池站起身，慢慢向着小时候的自己走去。
“我们活在世间的任务结束了，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小于池笑起来也一样温柔，背着手看着于池慢慢靠近。
“走吧，去找他吧。”
于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仍然向前，海水没过脚腕。
“就是这样，于池，再往前走。”
小于池开始倒退，蹦蹦跶跶的。
“再走一步，我们可以见到他了，我们可以和他团聚了。”
于池听从他的指示，又迈一步。
“再走一步，前面有美好的世界迎接我们！”小于池开心地往后背着手走。
“再走一步，我们完成赎罪的最后一步！我们终于可以结束这场酷刑了！”
“再走一步，这是你我应得的结局！”
“走向我，跟着我，沉没于大海。”
小于池脸上带着孩童的纯真无邪。
“一起沉睡在大海里，他一个人在里面好寂寞，我们去陪他。”
于池一步一步听着他说话，一步比一步坚定。
小于池越走越远，但是海水永远只是没过他的小腿。
于池走向深海，即使海水冰凉刺骨。
小于池笑着转过身，指着远处的一个模糊身影。“你看，他就在那里。”
于池这辈子也不会认错那个身影。
小于池踮起脚尖，凑在于池耳边低语。
“走向他，陪着他，一起去死吧。”
于池的脚步没有停下，看着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身影，他不再犹豫。
陪着他一起去死，这是他赎罪的最后一步。
只要一步再一步...
“哮天！”
一只手拉住了他，伴随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于池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发现涅火颤抖着站在身后拉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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