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衣轻轻颔首，又问道：
“陆梦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等考核结束后再处理？”
“不……那样多少有些被动。”陆南柯微微皱眉。“我可以在考核结束后再决定如何行动，但在此之前，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要尽量收集相关信息。”
姜雪衣抱胸站在他的对面，右手捏住下巴，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
“但考核结束之前，揭秘人组织无法指望……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收集信息？
“调查员互助会？”
“可以试试。”陆南柯肯定了她的猜测。“虽然由于组织宗旨不同于揭秘人，调查员互助会未必知道太多信息，但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调查员互助会毕竟是浮黎市最着名的调查员组织，而且值得信任，试一试也不会损失什么。
“……”
姜雪衣没做回答。
她放下右手，双臂在胸前抱起，绒羽般纤柔的睫毛下眸光浮动。
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数十秒后，她开口说道：
“其实也可以不管陆梦。”
“嗯？”陆南柯停下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失去骰娘对骰主唯一的影响是无法组建团队的话，我们没必要去管陆梦。再加上你也认为她不会出事，不是吗？”姜雪衣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冷酷。“我知道，和一个人共同生活了一定时间后，二人或多或少会有些感情。但任何感情都不应该影响到理性的抉择，我相信你也明白这点。”
嗯……有点意思……
陆南柯看着面前的女子若有所思。
虽然她样貌和丝诺丽相同，但性格变化不可谓不大。
丝诺丽无论如何也是个普通人，会受到各种情绪的影响，行为举止皆有迹可循。
但姜雪衣似乎抛弃了感性的因素，转而以一种堪称功利的理性思维，冷酷无情地对所有事件进行剖析。
纯粹的利益与损失在天平两端浮动，她像是持秤的观察者，时刻提醒着陆南柯什么才是最优抉择。
支撑着她发生这种变化的，除了无条件忠于陆南柯的核心信念外，还有足以窥破几乎一切感性藩篱的90智力。
她或许会和“智者”有很多共同话题……
陆南柯轻咳了一声，收回浮想联翩的念头，解释道：
“我不可能放任有某种阴谋在我身边酝酿而不去理会。”
现在还无法确认司巫的目的，但存在一定可能，其目的于陆南柯有关。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谁知道一个月后会不会已经晚了？
“你说的也对。”姜雪衣脸上露出微笑。“我只是提醒。”
事实上，作为奴仆，无论陆南柯做出什么决定，姜雪衣都会遵从。
即使是她认为错误的决定。
她方才的言语，仅仅是在提醒陆南柯不要被感性所影响，并没有任何抗拒或违背的意思。
陆南柯对此也没有不满。
无论如何，有一个聪明人在旁边时刻提醒自己总是件好事。
至于这个聪明人的提醒或建议是否要听取，自己又不傻，肯定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判断。
“我知道你所谓‘提醒’的意思。”陆南柯夹了几筷子菜，缓缓说道。“你觉得司巫的举动有引诱我去出云市的嫌疑，她带走陆梦的原因，可能是想确保我一定会参加出云那个骰主的行动，对吧？”
“没错。仅从结果来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司巫所为，它的确会增加你前往出云的倾向。”姜雪衣承认道。“这可能就是对方的动机。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让其得逞。我的看法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出云市。”
陆南柯摇头道：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出云市牵扯很大，我不能置身事外。”
想要查清KP和跑团背后的秘密，出云市这件事非常关键。
别的不说，单单是面对想要对付自己的调查员，KP会如何应对就足以透露出大量信息。
“不用置身事外，也不用亲身参与。”姜雪衣语气平静。“交给我就好。我替你去出云，我替你去参与行动，我替你去探究KP的秘密。这样即使出现什么变故，最多让我死亡，不会牵扯到你。”
陆南柯沉吟不语。
这确实是一种相对能保障安全的行为，出云那边就算被核弹轰了也只是死一个姜雪衣，影响不到自己。
而陆南柯可以远程操控，也不用担心无法掌握第一手消息。
就算不进行精神操控，姜雪衣也有着90智力，行为处事都不需要陆南柯顾虑。
唯一的缺点是……姜雪衣的战力要低于陆南柯，她独自前往出云市，可能会难以应付某些局面。
“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下决定还为时过早。”他回答道。“不过我会考虑的。”
“嗯。”姜雪衣没再多说。
二人继续吃饭。
用完餐后，陆南柯给乐小昭发了几条信息，但暂时没有回复。
他也不急，休息片刻后洗了个澡，准备先睡一觉。
夜幕深沉。
……
在幽兰般的暗夜里，拔地而起的诸多楼宇像是远古祭祀留下的巨大石柱，轮廓模糊，饱含冰冷的视感。
某处楼宇中，一抹昏黄的灯光若隐若现。
顺着灯火的指引拾阶而上，推开半掩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摆满了玩偶的小屋。
卡通风格的小猫小狗玩偶被堆积在沙发和电视柜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在玩偶之中是一名穿着宽松睡袍的年轻女子，她有着乱糟糟的褐色长发，睡袍上带着凌乱的褶皱。
在昏黄的灯光下，这些褶皱附近有着大量深邃的阴影，就像是一些不规则的裂痕与破洞。
“目睹黄印之人，或许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陆南柯，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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