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田黎又去发了传单，还是那家服装店，老板告诉他，有不少客人光顾时说是接了一个小帅哥的传单过来的。
老板对他的工作能力表示肯定，并给他涨了二十块工资。
两天挣了二百四，田黎非常满足。
周末的传单提前发完，他和老板说了一声，早些回了家，想着去给田野辅导辅导作业。
田黎到家门口后，刚敲一下门，门就在里面打开了，他妈李梅兰拿着菜刀，眼神凶恶地盯着他。
田黎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躲开。
李梅兰没让他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去跟我找你那该死的爹！”
田黎想挣开，但看到他妈盛怒下泛红的眼眶呆了一下，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看了一眼门内呆站着的田野叹了口气。
他任由李梅兰拉着来到小区里的一家麻将馆。
站在麻将馆门外，李梅兰松开他的手，叉着腰朝里面喊道：“田志，田大志，你个臭不要脸的，该死的东西，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哎呦，又是这泼妇啊。”
“老爷们又来赌了？”
“打点小麻将，有什么大不了的啦。”
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对李梅兰这一行径发表自己的看法，田黎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
他看向依然在不停咒骂着的李梅兰，内心生出一股悲凉。
他之前看过他妈年轻时的照片，美艳鲜活，每一处都散发着靓丽的青春气息，任谁看到都会夸一声漂亮。
可现在的她，容颜老去，整日被包裹在油烟气中，再也见不到一点年轻时的样子。
他和田野的长相其实都是随了他妈的，但现在很少有人说他们长得像了。
“妈的，田大志！你还不滚出来，这个家都是你败光的呀，你儿子的卖命钱也让你败光了呀！”李梅兰指着麻将馆的牌匾，“我怎么嫁给你这个废物啊，本来可以过得挺好的，你非得赌，你个不要脸的！”
“你去管管你爹啊！”李梅兰看向田黎，“你去管管他呀，他说好不赌的，说好再赌就剁手的！你爹赌的是钱吗？那是你哥的命！”
田黎盯着歇斯底里的母亲，眼眶逐渐泛红，胸口闷得发疼，脑中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突然断掉。
他抢过母亲手中的菜刀冲进了麻将馆，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看到了依然在笑着打麻将的父亲。
他不理解，他妈在下面喊得声嘶力竭，他怎么还能镇定自若地打着麻将，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他知道他爸表面窝囊，其实心里非常有主意，外人看来他妈彪悍跋扈，可事实上，很大原因都是他爸逼得。
他本不想管他们的，毕竟他们也没管过他，从小将他扔在奶奶家任他野蛮生长，他对他们的感情早就被消磨光了。可今天，看到他妈强忍的泪水和旁人的指指点点，他决定要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唉，大志哥，你儿子来了！”坐在田志对面的男人笑道。
“来就来呗，他能怎样啊，小崽子。”田志不以为意地摸牌。
“是呢，儿子还能管了老子不成？”旁边的男人抽了一口烟说道。
“唉，快出牌，快出牌！”田志催促道。
“那你媳妇你也不怕啊，骂半天了！”又一个人说道。
“老娘们家，闹就闹呗，一会儿哄哄就好了！”田志摸牌，抬手一看，“胡了！”
田黎拎着菜刀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出来，他将菜刀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从背后拎起田志的领子。
“操，干什么！”田志转身怒骂道。
他仰头看向田黎，心中突然犯怵，田黎不知从何时起比他高了这么多，那狭长的眼里好似淬着毒，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猛地推田黎一把，田黎后退两步。
他咬紧牙关，看着眼前怒气十足的父亲，莞尔一笑，然后，一拳将他撂倒在地，再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时骑上去哐哐又给了两拳。
“我，操！儿子打老子了，倒反天罡啊！”坐在田志旁边的男人嚷嚷着跑了出去。
其余人也惊得呆住，一时间忘了拉架。
田黎一拳拳打在田志脸上，厉声质问：“还赌不赌？”
“死崽子，你找死，敢打你爹！”田志毫无还手之力，抱头惨叫道。
“还赌不赌？”田黎又一拳，丝毫没收着力往死里砸。
田志惨叫个不停，但嘴上还说着，“白眼狼，你他妈的敢打你爹，我赌，关你什么事！”
田黎嗤笑一声，看着他不思悔改的模样摇了摇头，他抬手够到放在柜子上的菜刀，掰开田志的手按在地上，然后将菜刀高高举起。
田志看出田黎的意图，吓得瞬间老泪纵横，哆哆嗦嗦地问：“你想，干什么！？”
“还赌不赌？”田黎重复道。
田志被紧紧压着身体动弹不得，看着儿子冷漠的表情，他有种被蟒蛇缠绕的窒息之感，但骨子里身为父亲的权威却让他不想妥协，他颤抖着问：“你还想杀了你老子不成？”
“为什么不能？”田黎歪了歪头，攥紧刀把，向下砍去。
“田黎！！”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同时夹杂着田志的惨叫。
刀停在田志手腕一厘米处，田黎回头看去，只见他妈瘫软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里。
田黎把菜刀扔在旁边站起身，走到他妈身边想将她拉起。
李梅兰喘了两口气，搭着田黎的手站了起来，下一秒，一个巴掌甩到了田黎脸上。
田黎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脸上立马浮现出红印子，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无奈地看向他妈。
他想问问她，不是你让我管的吗？不是你说要剁他的手的吗？不是你非要拉着我来这里的吗？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他有许多问题，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他深深看了李梅兰一眼，转身离开了麻将馆。
出了麻将馆之后，田黎没有理会身后的指点与喧闹，他快走两步回了家。
田野给他开门，见到他脸上的红印子，关心地问：“哥，你怎么了？”
田黎没回答他的问题，揉了揉他的头，然后侧身进了卧室拿他的私房钱和一身衣服。
今天晚上是不能在家住了，要不然指定闹个没完。
他背着书包走出屋子，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扶住田野的肩膀，认真嘱咐道：“小野，今晚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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