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四和徐小弟留在了城里，反正已经分家，回去也没吃的。
他们跟着吴成把县城逛熟后，已经可以单独背馒头去卖。
粮食的价格也慢慢降下来，城里的乞丐也少了。
转眼又到端午节前夕，秋兰旧事重提，又说起那何元娘来。
去年因为闹灾的事，何元娘的婚事耽搁下来，如今她都已经十八了。
何家爹娘急得跟什么似的，本来有几个条件相当的去提亲。
何家哥哥又提出条件，说元娘出嫁后，夫家一辈子不得酿酒。
元娘虽然有这门手艺，但人也不是非要靠这个来吃饭。
何家哥哥把人当贼一样防着，哪个乐意？
秋兰说着，颇有些愤愤不平，“我看这何大郎就是故意的，不想妹妹招赘，也不让妹妹嫁人。就想把她拖得老死在家，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秋月奇道:“她哥哥如此行事，族里的宗亲就没有人出来管管？”毕竟姑娘嫁不出去，坏的是何家的名声。
“说了，怎么没说，但何大郎说那些人都是冲着何家的酿酒方子来的。要是妹妹嫁过去，就等于是把酒方子拱手让人。那何家就没活路了。”
秋月听得十分无语。
何家就一个小酒坊，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发发财，怎么就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
“她哥哥这样难缠，你还说给辰儿？”
“姐，这你就不知道了。”秋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何老娘悄悄跟我说了，元娘的亲事若能定下来，她给这个数的陪嫁，还有陪一座院子。”
“五十两？”
“五百。”秋兰啧啧叹道，“那何老娘倒是个疼孩子的。”
秋月听完，却不为所动。
“这消息放出去，肯定大把人上门提亲。”
“哪能放出来啊，何大郎盯着呢。”
秋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陪嫁都是何家父母偷偷给的？”
“可不是，”秋兰说着，叹了口气，道:“何大郎说，城里的一般姑娘陪嫁二十到一百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元娘也不能破了例。”
秋月听得直摇头，道:“倒不是我想要人姑娘的嫁妆，只是这何大郎实在不好相与，还是算了吧。”
秋兰道:“哎，只可怜了元娘。”
秋月笑道:“你可怜她，便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便是。”
秋兰:“我倒是想，可惜好男儿满大街找不到一个，只我们辰儿是个好的，你又不乐意。”
“我实是怕跟何大郎这样的人打交道。”
“谁不怕。”
秋兰坐了一会，把事说完就要走，秋月留她吃饭，她笑道:“我还得回去准备端午节礼，饭就不吃了。”
秋月便送她出来，走到门口时，秋兰突然又问:“姐，今年端午，你送不送东西去哥哥那边？”
“我还没分派好呢，等晚上先跟你姐夫商量一下。”秋月含糊说道。
秋兰走后，秋月到厨房收拾干净。
曦儿洗了粽子叶，把泡好的米倒出来控干水。
杨树出去，买了些肉菜。
吃过饭，秋月把肉腌制好，开始包粽子。
杨树在一旁，修着散了些竹条的蒸笼。
“我刚去菜市，听卖菜的人说，田里又长虫了。”他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秋月手顿了一下，道:“长得多吗？”
“有点多，去年农户们吃了教训，今年谷子种下去，就一直盯着。发现时就开始喷草木灰泡的水，有一些效果。”
“对了，”杨树嘴里叼着竹片，含糊着说道:“去年县太爷说的，桃树汁泡石灰水能杀虫，好像是真的。”
“怎么说？”
“去年衙门征了那么多钱，连片桃叶都没带回来。如今又闹虫子，就有人想着试试他说的法子。把桃叶和石灰水泡三个时辰，再捞出去渣，洒在稻禾上，确实能杀死一些虫子。”
秋月听得念了一声佛，道:“千万别再像去年那样。”
“不会的，今年雨水下得多。”
曦儿道:“去年我们巷子外边的街上，都死了好几口人。”
秋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来也怪，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倒好好的，没听说那家有人没了的。
粽子包好，放到锅里煮着。
杨树把蒸笼编好，去拿扫把扫了地，对秋月说道:“我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营生可做，做馒头只能得个温饱。”
秋月道:“这年岁，做什么营生都不安稳。还是做着这个，人无论怎样都是要吃饭的。”
杨树微微皱着眉，愁道:“辰儿往后去科考，还有两个孩子的婚事，都需要钱。如今咱们兜里没几两银子，可如何是好？”
去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几十两，都被那狗官薅去了。
秋月听着，也心疼起那几十两银子来。“现在急也没用，慢慢攒吧。”
粽子煮好后，秋月每家送了一些。
到了秋兰家，在门外听着好像有客人。秋月便在门外喊人:“秋兰？秋兰，在家吗？”
没一会，就听到她急匆匆走出来，“在呢。”
开了门，秋月将粽子递给她，笑道:“家里做了粽子，拿几个给你们尝尝看。”
秋兰道:“你先进来坐坐，我家也做了粽子，等我拿几个让你也尝尝。”
秋月脚步不动，道:“你家里是不是来了客？是我就不进去了。”秋兰低着声音笑道:“没有客，是何元娘的娘过来串门。”
秋月了然，如此说，更不好进去。秋兰无法，只得让她在门外等着，自己去包了几个粽子，让她带回去。
张婆子已经听得秋月的声音，问秋兰道:“是你姐姐来了？怎么不进来坐？”
秋兰笑道:“姐姐送了粽子过来，说家里还忙着，脱不开身。她急着回去，就不坐了。”
张婆子道:“家里不是也包了粽子，怎么不给你姐姐带些回去。”
秋兰笑道:“给她带了。”
张婆子这才不说了，转而同何老娘笑道:“你见过我秋兰姐姐没有？”
何老娘笑道:“可是没见过呢，往常家里忙，也没得空过来串门。”
“她姐姐是个可能干的小娘子，小时候一个人把两个弟妹拉扯大。两个弟妹的婚事也是她一手操办，办得还挺不错。”
“这可不得了，往常咱们两个大人要把孩子们拉扯大，还得费一番大力气。”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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