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飞升了。
飞升的很顺利，也很干脆。
天机阁的老奴也走了。
偌大的星陨谷内，只剩下李洵和李道人面面相觑。
李道人这猴急的性子，哪里忍得住内心的弯弯绕绕。
只见他一把搂住李洵的脖子，夹在怀中，怎么看都像在锁喉。
“嘿嘿，小兔崽子，你赶紧给老夫如实招来！”
“你是不是天机子的私生子？”
“啥时候出生的？”
“你妈是谁？”
本应该是玩味和打趣的气氛，可李洵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拍了拍李道人的手臂，表示自己喘不上气了，李道人这才松开。
李洵望着李道人“老顽童”似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因为一份师命，放弃了自己的未来，守护了青元界这么多岁月的老人啊。
如果知道了真相……
那他的坚守，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笑话？
可是。
李洵曾经在那个李道人以生命献祭噬仙大阵的轮回里，答应过他：
等他时间回溯后，一定要把仙界的异彩丰呈亲口诉说……
这……是一份承诺。
此刻，李道人被李洵的眼神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心中一凛。
暗道。
“不好！”
“这小子什么眼神？”
“怎么看着老夫还流眼泪呢？”
“卧槽。”
“这小子……不会是我的崽吧！”
“天机子算出来了，偷偷摸摸的代替我领养了？”
“坏了坏了……这咋交代……”
忽然，他的心又宽了下来。
“哎呀，我慌什么……”
“我上次那啥还是在两千年前。”
“这娃娃看起来不大，肯定不是我的崽，一定是天机子的私生子！”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哎呀，小子，别哭嘛！”
“天机子那混蛋玩意肯定把你‘散养’了！”
“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老夫给你打抱不平！”
可是，话刚说完，他自己便是一愣。
天机子都飞升了，还“抱”什么“抱”？
恰巧此时，李洵收起了自己的心绪，轻轻道。
“李道人前辈，晚辈……给你讲个故事吧。”
听闻此言，李道人兴奋地跳了起来。
他大手一挥，一个玉桌，几瓶仙酒，几盘美食，甚至还有一盘瓜子凭空而现。
一副标准吃瓜群众的样子。
李洵笑了笑没有阻止，只是这笑容，多少有点勉为其难。
“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人，他总是贪生怕死，即使踏入了修仙界，也整日苟在洞府，不肯冒头……”
星陨谷感觉总是四季如春，在这鸟语花香的环境中，充斥着舒适、静谧的氛围。
可是这人心啊，在最冰冷的时候，即使架再多的炉火，也温暖不了这绝望的情绪。
日落，繁星点点。
日出，浮云朵朵。
这一讲，便是七天七夜。
恰巧，这是一个明亮的深夜，月光洒下的温柔，铺满了整个星陨谷。
恰巧，喝完了最后一壶酒。
恰巧，讲完了最后一句话。
回头看去……
这个老人，已经泪流满面。
李洵没有出言安慰，他只是瞧了瞧李道人心力憔悴的样子，沉默片刻后，又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下弦月，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陨谷吹起了微风，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
许久之后。
李道人“咻咻”两声，将自己的鼻涕吸了进去，收起了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是不是不能飞升……”
他的言语好似在发出疑问，但他的语气好似在恳求。
“是。”
李洵没有回头，但他又为李道人解释了一番。
“时间已经重置，一切归于原点，前辈您太过于感性，上去之后会露出马脚。”
“对于天机子前辈可能会产生不利的因素……”
李道人没有回话，他端起了面前的酒壶，却发现一滴也没有了，只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的身躯仿佛在瞬间苍老了百岁，佝偻着，好似会随时迈入那个独属于他的坟墓。
“李道人前辈！”
李洵对着李道人的背影，轻声呼喊。
他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开李道人的心结。
只能尽他所能的，让李道人“活着”，即便是活得“苟延残喘”！
“再有两三百年，我也要飞升了……”
“由于天机子前辈的提前飞升，可能会导致一些连锁反应……”
“为避免仙界引起怀疑。”
“在巨爪落下之前，不能再有人飞升了。”
李道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慢慢的，已经离开了李洵的视线，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回来。
“知道了……”
唉~~~
这个为了一份承诺，为了人族的希望，守护了家乡几万年的老人啊。
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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