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三日后才会下。这几日，大太太几乎坐立不安，累得整个姜宅人人惶惶。下人们做事也放轻了手脚，生怕让大太太不快活。
选秀回来当晚，大太太只把娴宁一人叫去正屋，屏退了屋内丫鬟，细细问了选秀的情况。
听见唐昭仪嫌弃娴宁年纪大，大太太顿时想起唐氏也是如此。
明明娴宁是嫡女，又出了那档子事情，淑宁去后，娴宁本该顺顺利利和盛家定亲，谁知唐氏竟然看上了婉初。
大太太恨恨道：“这唐氏一门实在无礼。”
见娴宁神色蔫蔫的，大太太连忙安慰道：“我的儿，委屈你了。唐昭仪不喜欢你也罢，咱们只看贤妃娘娘可中意你。”
说到贤妃，大太太不禁更为恼火。
当年她费尽心思在灵州做了一场事故，叫四老爷英雄救美救了高氏。
本以为这正是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谁知高氏却推说她四房已经有了嫡女婉初，如何跨过自家女儿去举荐堂房女儿的道理？这叫婉初以后如何自持？
大太太恼归恼，却不能在女儿面前露了真实想法。
大太太看向娴宁，这样一个乖顺的女儿，若是知道了这些乌糟事，还不知道该多伤心。
娴宁听了大太太问话，展颜一笑，温和道：“在大殿上不能抬头，但女儿没听见贤妃娘娘说话。”
原来母亲是属意五皇子。
娴宁垂眸，这种事情可不能押错了宝。不然...再想翻身，就要和爹爹那样，拿着全族的命去赌。
听见贤妃没说话，大太太又发起愁来：“这到底是看中了还是没看中...愁死人了。”
娴宁安慰道：“母亲，在珠帘后的还有一人。母亲猜是谁？”
大太太勉强一笑：“这我可猜不出。”
娴宁笑笑：“母亲也认得呢。说起来，没有母亲，也没有当今的吴充仪了。”
大太太眼睛一亮，连忙拉着娴宁确认：“果真？”
娴宁抿嘴一笑：“我也没有想到能在宫里见到表姐。听宫里人说，表姐现在是年轻嫔妃里面最为得宠的一位了。”
“女儿在大殿上不知所措的时候，正是表姐给女儿解了围。”
大太太眉毛一挑，计上心来。
叫娴宁先回屋歇着，大太太叫来了周妈：“快去给我送一封信给娘家嫂子。”
周妈妈不明所以，忙问：“大太太这是？”
大太太想了想，又将库门钥匙递给周妈妈：“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太合适，你去从库房里拿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来，和信件一起送回去。”
周妈妈不解：“吴家大太太又缺银子了？”
大太太笑道：“当年过继给嫂子做嫡女的那个丫头，如今已经是宫中得宠的充仪娘娘了。”
“这几年我倒是把她给忘了。谁叫前几年她始终是个低等的嫔妃，又不受宠。这阵子倒是开窍了，终于得宠了。”
“有她在宫里，还愁娴宁会落选吗？”
周妈妈仔细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忙道：“奴婢这就去。”
大太太欢喜道：“回来回来。你再叫禹哥儿出去打听打听，京城哪里还有合适价格的宅子，再去买个两进的宅子来。”
周妈妈有些为难。这些年，吴家家道渐渐中落，全靠着打秋风过日子。若是要叫吴家拿银子出来买宅子，岂不是要了吴家大房的老命？
大太太看出周妈妈的踟蹰，道：“银子全挂在咱们账上。”
虽有这句话，可周妈妈却仍有些思量：“太太，京城不比冀州。一间二进宅子快赶上冀州五进的府邸了。”
“况且...”周妈妈道：“若是两位小姐都选上了，这嫁妆也要翻一番。毕竟是嫁进皇室，若是太寒酸了，只怕入府以后，叫人看低。”
大太太听了，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如今圣旨还没下，一切都有回转试探的余地。”
“那丫头进宫这么久，一定也不知道她娘家情况。她如今已经是我大嫂的女儿了，有些事情，她想不到的，我来做在前面。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有了娘家做靠山，日子才会好过。”
“把大哥大嫂一家接进京城，是为了叫她生母也一起进京，放在眼皮子底下。只有这样，才好拿捏住那丫头，叫她乖乖地为娴宁说好话。”
周妈妈听了这话，心中一盘算，谄媚笑道：“高！太太实在是神机妙算。如此一来，那两进的宅子也就不贵了。”
大太太眼里露出羡慕的眼光：“我在盛府呆了几日，就见唐氏手里不知有多少产业。咱们到底在京城根基薄弱，若是有个宠妃在后面撑着，将来也好能在京中发达起来。”
“不舍得点本钱，怎么钱生钱呢？”
大太太轻笑一声，道：“至于嫁妆，这有什么难的。”
大太太目光闪烁，口气却淡淡的：“虽然九丫头在四房是嫡女，可在咱们大房，我只认她是庶出的。”
“三丫头四丫头她们姐儿几个出嫁的时候，不也就置办了三百两银子。连带回门宴加嫁妆，足够了。九丫头是妹妹，总不能超过几个姐姐吧？”
周妈妈想了想，道：“可若是九小姐也中选了，那三百两的银子，会不会太寒酸了？奴婢倒不是心疼九小姐，只是担心别人看不起九小姐，也会连带着看低咱们二小姐。”
大太太瞥了一眼周妈妈，不快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我这儿只置办三百两，多了没有。”大太太漫不经心道。
“要知道，九丫头可是顶着四房嫡长女的名头去选秀的。若是高氏不想她丢脸，自然会在九丫头出嫁之前送嫁妆进京。”
大太太轻笑道：“岑州高氏可是名门，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她想不丢脸，只会乖乖给咱们送银子来。”
“到时候嘛......”大太太冷笑两声，捧起茶碗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
周妈妈已经懂了。
到时候，高氏送来的嫁妆，全数进了大太太的腰包。
大太太只会选一些看似贵重，其实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给九小姐做嫁妆。剩下的，一半儿给二小姐做嫁妆，一半儿则做自己的贴补。
大太太好算计。周妈妈这才放下心来，脚不沾地的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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