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蕊的身形在巨剑之下，一点一点化作黑白两色。
就像是最初被写下的第一个文字一般。
然后，墨水被巨剑的光芒吞没，最后苏蕊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无数被拉长的文字线条，直至完全消失。
“终于……”
秦蓁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她的神魂已经淡到几近透明。
她蓦地倒在这片空白的地上，感觉到那些意志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体抽离。
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似乎又听到了神祭的鼓声在悠远的地方响起。
“咚咚，咚咚。”
古老的吟唱响起，不再是浮瑶长老吟诵的那一段祝词，而是很多人的歌声。
就像是有很多人载歌载舞、觥筹交错。
歌声欢快，似乎还夹杂着有人用筷子敲打着碗碟的声音。
虽然她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能听懂那畅快的笑声。
这就是很多很多年前的神祭吗？
可就在这时，秦蓁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你做的宴席很好吃，多谢你们的款待，作为回礼，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们只是想……新的一天能够到来，而大家都在。”
“嗯，理应如此。”
然后，秦蓁听到了嫩芽破土、长大，树叶在风中有了沙沙的声音。
随后是青草和泥土的香气，是鸟儿的鸣啼。
那个被摧毁的世界，再重新被一点一点塑造，变回它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阳光轻洒在大地。
“新的一天，来了。”她听到自己喃喃低语。
然后，她完全陷入了沉睡之中。
……
现代世界。
秦安宁依旧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不过刚刚突然的心悸却是消失了。
她的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安宁，接电话啦~”
秦安宁看向桌上的手机，这是很久以前，秦蓁给她录的手机铃声。
秦安宁拿起手机，因为来电的震动，掌心像是捧着一颗微弱的心脏一般。
秦蓁带着笑意的尾音在晨风里散开：“安宁，快接电话呀~“
秦安宁仿佛看见了当年两人一起搬进这里时，那人裹着红围巾将这一台手机送给她当做礼物。
她的笑意温柔而灿烂：“送你，生日快乐啊，安宁，要多多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哦。”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发梢还沾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显然是为了多攒点钱，去做了兼职。
可往日早已不可追。
有一段时间，秦安宁真的很害怕听到这个铃声响起，因为这个铃声会提醒她秦蓁已经不在的事实。
在她的心里，那天她赶往医院，医院里此起彼伏的仪器蜂鸣早已掩盖了她心里所有美好的声音。
可是现在——
她已经可以坦然接受秦蓁不在的事实，就如同无论生死、无论时空，她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只要心在一起，就不算分离的事实。
晨光穿过窗户上的珠帘，照亮屏幕上两个少女在狭窄的出租房中比心的剪影。
这次秦安宁终于看清，秦蓁另一只手始终指着前方微亮的天光。
该往前走了，带着秦蓁的祝福一起，去看看那个她没办法企及的未来。
“喂？”秦安宁接起了手机。
“喂，安宁，你没看我给你的发的消息吗？咱们终于成功了，苏蕊抄袭的小说全网下架了！”是她请的律师的激动声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现在上网搜，完全搜不到了，而且那本抄袭书相关的电视剧也不会再拍。”
“太好了！”
“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我除了是你的律师，也是你的朋友嘛，就当朋友间吐槽了，你知道吗？苏蕊疯了。”
“疯了？”秦安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说是从昏迷中忽然惊醒，然后就大闹着什么自己被自己给吃掉了，又说自己是什么创世神，说话颠三倒四，还发疯伤人，给送精神病院了，估计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报应。”
秦安宁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到了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嗯，谁说不是呢？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墓园看你朋友，要准备些菊花吗？”
“不，我准备了玫瑰，她会喜欢的。”
死亡不是告别，是我们都踏上了新的生活，带着另外一个人的份一起。
……
秦蓁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可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只觉得一片怅然。
“小师妹怎么还没醒啊？”
“景星，这个问题你一天都问八百遍了。”牧长老无语叹气。
“就是。”
“莫问，你少在那里附和了，你一天也路过黄金台八百回了。”温琼华也很是头疼。
“这里有我和宗主守着就好，大家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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