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打心底不同意，总觉得没巫婆说得那么简单，而天命局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迎上几人目光，他愈发坚定，正准备开口拒绝。一大团灰黄气快速蔓延扩散，眨眼间就要充斥整个结界。
“老尸，住手啊！”
几乎是异口同声，众人惊呼劝阻。然而急速的冰冷声音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也不想啊，一害怕就忍不住啦！怎么办呀？”
灰黄气持续涌来，黑山头大如斗。在尸涧有过深度体验，立即明白老尸的恐怖，这尸气远比化尸池那里的更为浓郁而又纯粹。
只一瞬间，他感觉全身尸化，僵硬中透着冰冷。突然眼皮狂跳，那几团恶意突刺暴涨，显然已被迫出手，而且是毫无保留。目标是谁呢？老尸还是他？
“都住手！”
黑山一声暴喝，祭出生死宝珠，逆向转动，向前猛地一拍。脚下风从剑疾驰，凭恶意感知来到老尸身旁。她绝对不能有事，否则自己和身后几人都会变成活着的死人。
五行结界内尸气泛滥成灾，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毒女、蛊惑、神煞和巫婆施展何种法术，动用什么法宝，他只能意念操控生死宝珠形成一个界面，将结界一分为二。拽住老尸的胳膊，急道：
“老尸快停下！”
“啊？小黑…？我很怕，控制不住呀！”
“没事儿，我在呢！”
他一把抱住老尸，感觉她身体颤抖得厉害。抓紧时间疯狂运转凝气诀，务必先破天命局。果然症结就是她，丝丝缕缕的本源进入天地盘。
但不多时毒气来袭，黑山身子一振，将体内无情之气尽情释放，低吼道：
“别喷尸气，你们速退！”
说完他立即吻了上去，冰冷的唇热情呼应，那种本源飞速流入。
时间就是鲜活的生命，来不及多说，他大口吮吸，恨不得将她吞到肚子里。
生死循环之气和生死无情之气竭力对抗着剧毒之雾，黑山突然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寒彻骨髓。那种冰冷，无视衣物，穿透身体，竟好像非自外来，而是由内而生。
他觉得脑子里有个东西在瑟瑟发抖，浑身不自觉打颤，拼命张大嘴巴吸，生怕咬掉那条同样冰冷的舌头。
片刻时间却仿佛经历无尽寒冬，终于再无本源之气，他哆哆嗦嗦道：
“快，把尸气，吸回去！”
“噢…！”
一声奇怪的附和，灰黄气转瞬飞入老尸口中，结界内渐渐清晰。
“啪！”
“啪！”
“啪！”
身后传来三道声响，黑山赶紧扭头。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不忍直视，老尸的舌头差点儿没被他吸走，几乎整根搭在嘴边。不过她没什么知觉，一双灰眼也在看发生了什么。
蛊惑、神煞和巫婆摔到地上，正挣扎着站起。犹如扭动的尸体，眼中满是惊骇。
半空中残留着一道空间裂缝，即便巫婆躲进去，依然被尸气所侵。但相比另外两个人，状况要好很多。
毒女从冰块儿中钻出，大口喘气，倒是一点儿事没有，只是吓得脸色惨白。
“老尸，快帮我们去除尸气呀！”
蛊惑娇媚的声音不见了，变得和老尸说话一样，冰冷而僵硬。
“噢…！啊？我的舌头啊，你…！”
老尸发现不对劲儿，气得拍了他一下，然后往嘴里塞舌头。塞进去，掉下来，忙得不亦乐乎，压根儿没空搭理旁人。
黑山看到大凰她们全部尸化，身上湿漉漉的悬在半空。这几人居然还能飞，顾不上问，连忙招手道：
“快过来！老尸，先吸尸气，一会儿我帮你弄舌头！”
“哼！”
老尸两只眼睛死死瞪着他，张着的嘴用力一吸，一大团灰黄气从体内飞出，黑山率先恢复如常。
接着一个一个来，去除尸气。然后众人立即打坐修行，吃草药补充元气。
而他慢慢往里送舌头，轻轻活动舌头根儿，帮老尸复位。
“咦，你居然没事儿呀？不怕毒么？”
毒女好奇打量着，一脸不可置信。黑山瞥了一眼，没吱声。刚才出手最快，下手最狠的就是她。
“哼，毒女，你的心好狠，差点儿没毒死我呀！还有你，神煞，刚刚跑我身边干什么？”
蛊惑十分气恼，怼完毒女，掉头怒喷神煞。
“我怕煞气冻到你…，嗯…，好吧，我怕毒气，多谢了！”
在鄙夷的目光中，神煞老脸一红，十分不坦然地面对尴尬。但是毒女只扭头微微一笑，道：
“小蛊惑，我没针对你呀，实在不好意思啦！”
轻描淡写地道完歉，她随即看向大凰几人，奇道：
“你刚才用的什么法宝呀？她们…，都是你护住的吧？”
“好险，又是毒气，又是煞气，还有尸气，我全中啦！你们…，你们不会是故意的吧？”
巫婆站起身，大声嚷嚷着，挥舞手中骨杖逐一点指，然后气呼呼地戳在地上。脸上黑色图案变淡许多，着实有些恼羞成怒。
“都怪你，我今后可没脸见人啦！”
稍微一分神，面前的老尸托着舌头咕咕噜噜，极其含糊不清。黑山看看她现在这副模样，雪白的光头，惨白惊恐的面庞，大张的嘴巴和耷拉在外的舌头，估计也没人想见她。
塞半天只回去一点点儿，他觉得一时半刻难以搞定，安抚道：
“老尸，别再说哪怕一个字，刚缩回去一些，又出来了。你就这样托着，慢慢往里送，会好起来的。”
老尸立马点头，很是在意这条长舌。黑山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坐下休息。然而她不肯，走向一个没人的角落。
大凰、阳曲、逍失和剑痕正在进补，全都面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不过她们倒挺机灵，方才用清水冲洗身体。而且有他挡在前方，并没耗损多少元气。
目光扫视一圈，见几人无恙，黑山心中顿时一松。猛然想起天命局，缓步走到剑痕身旁，轻声道：
“阁主，先不要动！”
手搭肩膀施展凝气诀，运行半天一无所获。他很诧异，按理说一直待在一块儿，至少有一丝吧？可这个阁主就是不沾因果。
暗自思量着其中玄机，他转身来到那几人面前，道：
“因果外溢，诸位，该当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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