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听着直皱眉,她瞅着四娘子,小声嘀咕道:“怎么哪儿都有她,孔雀开屏。她来代表侯府,侯府才是没脸呢!”
三娘子看了五娘子一眼,却没有做声。
“三姐姐,你倒是劝劝她啊!她掺和什么?”五娘子有些无奈道。
三娘子低下了头,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又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宁安行,她唯唯诺诺道:“我能管什么?我自己都是这副模样了。”
“你……”五娘子被她气到了,她瘪了瘪嘴,不悦道,“三姐姐,我最不明白的就是你,从前总是被令萱推在前面,牙尖嘴利,最不饶人,现在又变得这般唯唯诺诺,跟个面粉团子似的。”
“五妹妹在姊妹之中最被疼爱的,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你得不到的。你是不会懂我的处境的。”三娘子自怜自艾道。
五娘子觉得和她说得没劲,拿起了点心吃,递给了唐延年一个,好奇地看着场上的四娘子。
“阿姊,你说令萱这么出风头,就不担心惹怒了灵华公主?”五娘子问。
“许是被云水止的玉佩冲昏了头脑吧!”唐延年低声道,她凝神注视着四娘子。
四娘子的琴艺的确是好的,她弹奏的曲目是《凤求凰》。
曲调优美,音节流亮婉丽,有急有缓,宛如潺潺流水,沁润人心。
紧接着,她的曲调一变,开始吟唱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终了,四娘子的手放在了弦上,朝着长公主颔首示意。
她的眼神又不由得朝着云水止看去,人总是喜欢这样,期盼着意中人能对自己侧目。
可云水止却没有看他,似乎在与宁安行和司玉交谈着什么。
“臣女献丑了。”四娘子朝着长公主缓缓一礼。
长公主夸赞道:“四娘子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不仅精通诗词文墨,竟然对古琴也颇有造诣。”
“殿下谬赞了。”四娘子谦逊颔首。
灵华公主却出言讥讽:“大庭广众之下,抚琴就抚琴,唱这等败坏风俗的曲子做什么?”
四娘子唯恐少女心事被人探知,她脸色绯红,低下了头,小声道:“臣女……”
“无妨。”长公主爽朗摆了摆手,“司马相这词有两首,这一首虽情意缱绻,却也不算露骨。且词只是为了意境,灵华你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灵华公主说完,直接走了下去,挑衅看了一眼四娘子。
四娘子讪讪退了下去。
侍女抱来了灵华公主的琴,她的琴不似“独幽”那般的孤品,但也是金丝楠木做的,价值连城。
她的眼睛里流光四溢,骄傲地轻拢琴弦。
她弹的是“高山流水”,琴声清澈动人。
自李唐后,《高山流水》就被拆分为两首,她似乎是为了故意嘲讽先前摔琴的小娘子一般,弹的是合成一首的古曲。
她谈完后,目光意味深长看着四娘子:“如何?”
她对抚琴一事上极为自信,也深觉这京都的小娘子们无人能出其右。
四娘子讪讪低下头,有些不敢说话。
她唯唯诺诺道:“自然是殿下艺高一筹,臣女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灵华公主得意一笑:“你知道就好。”
她站起身来,朝着长公主福身行礼,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长公主鼓掌,而后,她望向了众女娘:“可还有愿意一试的?”
众人都低下了头。
五娘子忍不住嘀咕:“灵华都出马了,谁敢和她抢。”
唐延年用眼神示意她慎言,随即,她站了出来。
“臣女愿意一试。”
四娘子眸光顿时锐利了起来,她愤懑看着唐延年:“你不是不会吗?你到底想把侯府的脸丢到什么程度?”
“谁说我要比琴了?”唐延年问。
“长公主说的是琴艺比试,难道你还想改规矩不成?”傅水瑶道。
唐延年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长公主,缓声道:“殿下今日特设赏菊宴,九月菊花遍地黄,可冬月也有梅花傲雪来,春日也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夏日里更是最被百姓喜爱的,一身都是宝的荷花。延年以为,这满园的小娘子也如同四时之花,有人善于抚琴,有人善于琵琶,有人长于跳舞。既是为了头筹而来,又何必被拘束呢?还请殿下首肯,若能有崭露头角的才艺,皆可一试。”
长公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办女学,又何曾不是为了唐延年所说的目的。
她欢喜道:“本宫答应了。”
“姑姑。”灵华公主有些错愕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笑了笑:“郡主所言,与本宫所想不谋而合。这世间女子,都各有各的风采,确实不必执着于一物。胸襟开阔,方可见天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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