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月和伽利吃完鱼，再把剩下的鱼盛出盘子，盖上竹编的盖子以防鼠虫。
“这次的酱糟鱼算是成功了，等你下次旬假的时候，我们买些礼送到赵木匠家去～”林宛月回家的路上一直哼着小曲儿，心情比那月华还明亮。
伽利宠溺地看着她：“好。但还不知道御史大夫王大人是不是喜欢，要是不喜欢，你就白忙活了。。。”
“管他呢～厨子只要能做出美食，就高兴！让王焕第喜欢那是顺带的事～不过我猜，他肯定喜欢。这样的话武元綦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林宛月的话的确没错，第二日伽利带着糟鱼去西市署给众人分食，一向嘴刁的武元綦也夸起好吃来。
武元綦见上次赵寺卿的寿宴上伽利大出风头，最后还能被邀去主桌，心下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外邦人，说不定可以拉拢为己用。对武元綦来说，伽利不像史良，史良家底颇丰厚，不稀罕加入他这一派。也不似叶平，科举考上来的，固守圣贤大义那一套，迂腐～
这不，武元綦就主动把伽利拉到一处议事厅，换上了一副善待晚辈的面孔：“伽利啊，今天这鱼，可是为当日御史大夫王焕第大人做的？”
那日王焕第呛食后，大家都听到了王焕第抱怨鱼刺儿多，还问伽利有没有更好的烹调法子来着。
要知道在成唐，御史台是监察百官之所，身为御史大夫的王焕第也是尽守清廉，平日里想往王大人那送礼，那是不可能的。
可这吃食就不一样了，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鱼行里买卖最多的鲫鱼，所以这是送礼，也不是送礼，送的就是一份用心罢了。
伽利回道：“也不是专门为王大人做的，我那朋友也喜好吃鱼，也觉得每回都是这鱼刺闹心，就多尝试了做出这道酱糟鱼来。”这话是林宛月教他说的，省去了那些繁琐，只需要告诉别人，这道菜只是顺道解决了王大人的小问题。
“不错～今日我就领你去趟王府，让王大人尝尝～”武元綦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噼啪响了，送这鱼他必须在，必须讲明是由他督促伽利做出的鱼。
两人傍晚时分来到了位于崇仁坊王府，崇仁坊里衙署近，安京许多高级官员都住这里，像御史大夫、太府寺卿这样级别的官员，日常工作只负责重要事宜、把握把握大局，一般都有半日闲在家中。不像伽利这些基层小吏，朝衙复晚衙，时常忙得脚不沾地。
王焕第职级虽高，但王府还是低调的，不似其他王公贵族，没有额外设立外墙和乌头门。跟着领路的看门小厮往里走，也没有设立象征身份地位的列戟。
难怪可以作为御史大夫，真是以身作则了～伽利边想着，边观察起王焕第的宅院来。
王焕第毕竟是三品大员，宅院即使不铺张奢靡，宽阔敞亮还是有的。伽利和武元綦入了大门，穿过中门处的庭院，这庭院自然比不得赵隶在郊外的别墅，却看出花草树木经过精致的排布，显得错落有致。
然后来到了中堂，王焕第就在那等着他俩了。
武元綦是去过一些王公贵族家的，见过那些用琉璃、沉香装饰的，用钱数万的华丽中堂。这对比起来，王焕第家的中堂就显得不够看了，怎么说呢，就是平常素净吧。
两人对王焕第作揖后说明了来意。王焕第看着武元綦手中的食盒，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道：“上回在赵寺卿母亲的寿宴上，听闻伽利会烹调，这要是能做出好吃又无刺的鱼，可是太好了～”说完还咽了咽唾沫。
伽利觉得有点好笑。打开食盒就看到昨晚烹制的糟鱼，整齐地码在食盒里，微焦的鱼皮带着鲜亮的酱汁，咸香扑鼻而来。
再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软嫩而无刺，或者说鱼刺早已经软烂不碍事了。王焕第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没到饭点就让人盛了一碗米饭，就着鱼肉汤汁吃了起来。
还招呼武元綦和伽利一起同食，他两人当然是摆摆手，在一旁边喝着煎茶，边与王焕第聊些家常。
“我这人啊，在吃食上没什么爱好，要说鲜味，有人好菌子，有人喜海味。我就爱这河鱼，简单易得～再说这烹鱼之法，清蒸炖汤固然将鱼的鲜味很好的保留下来，可这酱糟鱼另有一番滋味儿～还解决了鱼刺这个大问题，我看这道菜童叟皆可～”
“伽利，这道菜是你一个外邦人做出来的嘛？”王焕第问。
“不是，是一位朋友，上次说过的，她很会烹调。”伽利也不知道如何向人介绍林宛月，只能含糊地称她为“一位朋友”。
“你那朋友不错，还真给他做出来了！必定是个大厨吧～”王焕第夸着“这位朋友”。
伽利想了想林宛月究竟算不算个“大厨”呢？想起她那些山葵胡麻饼，胡椒炖鸡汤，如果非要说的话，林宛月应该算是个“剑走偏锋”的大厨吧。
“我这朋友平日里喜欢鼓捣各式各样的食材。之前她就误打误撞调制过奶茶，将奶与茶煮一煮，再加些蜂蜜，茶香与奶香混合，也是极好喝的。”伽利想起那晚两人阴差阳错喝到的奶茶，林宛月还抱怨他喝光了，没给她留，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武元綦倒是来了兴趣：“哦？成唐人一般都喝煎茶，牛奶也做成甜酪，各有各的吃法，没想到还有奶加茶这做法，我回去也让人调制一碗试试～”
眼见着日落西沉，武元綦和伽利也不便再留，都起身告辞。
王焕第也没留二人，倒是招手从内宅中叫来一位妇人，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家娘子。”又向妇人介绍伽利：“这是上次寿宴呛食救了我的伽利。是不是俊俏少年郎？”
妇人上下打量着伽利，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欣赏，开口就说：“的确是！模样好又心善～听闻你还没成亲，我有个侄女，长得标致秀气，可惜父母都不在了。。。我就忧心她没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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