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正这么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按了接通，贺屿森冰冷的声线就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给我滚进来。”
短短五个字，江漓还没来得及回答， 对方就挂了电话。
江漓无语地将烟头捻灭，离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上电梯。
来到一层，他就顺着香奶奶精致的门窗看到了贺屿森和许稚欢靠的极近的身影。
在江漓的印象中，贺屿森一直都是一个矜贵娇气的存在，几乎没人能近他的身，除了江漓。
他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下意识朝腰间的烟盒摸去，只是摸了一下，他的脸上就挂起了职业性的假笑，走到两人旁边。
贺屿森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另一边的许稚欢，宠溺道：“在我眼里，多贵的衣服都配不上你。”
许稚欢白皙的脸蛋偏了偏，余光看了下江漓的位置，仓皇地低下了头。
贺屿森抬头看向柜姐，“刚才她喜欢的那几件全都包上，还有你们店里新出的包，也一并拿着。”
柜姐笑的合不拢嘴，边到柜台打包边说道：“先生，需要我们派专员送到您的家里吗？只需要两个小时……”
“用不着，”贺屿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睨了一眼旁边的江漓，“愣着干嘛？还不滚过来，真以为我雇你是吃白饭的？”
许稚欢顿时咬紧了嘴唇，看着江漓欲言又止。
江漓没有说话，接过柜姐手里的包装袋，东西并不重，但数量很多，这一刻，江漓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六只手，当个行走的衣挂精。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屿森两人又走进了爱马马。
江漓：……靠，贺屿森哪是把他当衣挂，分明把他当卡车。
整个手臂都放满了包装袋，江漓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摔了一跤，贺屿森就以此为由让他欠一屁股债。
好半天，他才走到贺屿森身边，低声下气道：“老板，我能回停车场一趟吗？奢侈品太多了，我怕磕到碰到。”
贺屿森冷冷一笑，“在你眼里的奢侈品，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懂吗？”
江漓的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扫了一眼贺屿森身边脸色苍白的许稚欢，淡淡道：“贺先生，请你保持尊重，这些是您送给许小姐的礼物。”
贺屿森脸色沉下来，眸里的神色浓的像墨，里面还藏着淡不可见的火苗。
他走到江漓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死死的盯着他，“江漓，你他妈真像只狗。”
江漓惨笑，“您如何对我都无所谓，但请你照顾许小姐的感受，她不仅是个Omega，还是您的女朋友……”
贺屿森的手掌因暴怒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强大压制的信息素疯狂外溢，江漓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高级Alpha的殴打与压制。
预想中的痛意没有到来，贺屿森一把放开了江漓，青皮橘子的味道瞬间收回，他恢复了冰冷的理智，近乎蔑视地看着江漓。
“既然知道稚欢是我的女朋友，就收起你那不堪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废了你一条腿。”
江漓睁开眼睛，茫然了一瞬，看向被贺屿森拉着的许稚欢。
许稚欢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上进努力的乖乖女，她那双纯净如琉璃般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中所有的恶意，她不再梳着年少时期的马尾辫，乌黑的头发随意散开，露出一截白皙的嫩脖，却依然能引起别人保护她的冲动。
可在江漓心里，许稚欢并不是一个只需要人保护的Omega，她是会坚定保护自己的女孩，是他的家人。
是从小就想当画家的许稚欢。
可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动过笔了。
爱马马的东西显然并不适合年轻的许稚欢，但贺屿森怄气似的故意买了很多，回到车里的路上，江漓就像个西装革履的搬运工，堆得比他人还高的袋子遮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奢侈品堆满了后备箱，江漓喘了口粗气，疲惫不堪地回到驾驶座。空调已经将烟味盖的一丝不剩，江漓漠然地启动车子，朝着贺宅出发。
路上，贺屿森不断对着身边的许稚欢说着肉麻无比的情话，恐怖程度让江漓一阵恶寒，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要亲上的时候，江漓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隔板，贺屿森却突然转头，眼神冷寒地看着他的背影。
“谁让你关的？”
江漓手上的动作一顿，毫无情绪道：“作为下属，我应当尊重您的隐私。”
“哈，那我真是应该感谢你。”贺屿森手漫不经心地搭在驾驶座的真皮座椅上，语气危险，“感谢你无微不至的付出，感谢你照顾了我女朋友二十年，感谢你在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大发慈悲的惦记着她。”
大发慈悲四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吱嘎——”
江漓猛地踩了刹车，车停滞在商场楼前，他转头，语气平缓，“贺先生，就算您对我有任何意见，也请不要在许小姐在场时说这种让她下不来台的话。”
贺屿森脸崩的死紧，他近乎恐怖地转头看向许稚欢，语气是冰冷的温柔，“我有没有吓到你，嗯？”
许稚欢愣了半晌，摇了摇头。
“稚欢她说没有——”贺屿森笑着道，“所以江漓，你到底在在意什么，嗯？”
江漓没有回答。
长久的沉默就像一场拉锯战，谁也不愿意先打破平静落入下风。
就在双方都保持诡异的安静时，一条消息从前排的驾驶座上传来，江漓和许稚欢幼时的锁屏桌面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贺屿森猛地将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
两个手机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前排的手机支架被打落，共同落在副驾驶的地面上，屏幕再度暗了下去。
贺屿森死死看着那部手机。
三人依旧保持着冷静，车内空间不断回荡着不知谁胸膛里传来的心脏跳动声，贺屿森按着胸口，突然莫名的笑了一下。
自己在江漓面前真的……
像个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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