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贵妃回韶景轩。”
“皇上？”
李玉不太确定的看向皇上，一般情况下皇上赏的轿辇也是有规定的，何况这会儿贵妃这要坐的可是皇上的肩舆啊。
这可不合规矩啊。
弘历冷冷地睨了一眼过去，李玉虽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他的想法都在脸上写着。
这是不合规矩，但他的话，就是规矩。
李玉哪里敢直视皇上此刻的眼神，忙不迭的描补道：“奴才这就去送贵妃回韶景轩。”
高曦月压根没有置喙的余地，就被请上了弘历的肩舆。
行叭。
看来今日是不宜出门的日子，早点回去也安生。
在抬着肩舆的太监们开始走起来的时候，弘历看了一眼高曦月背对着他渐行渐远的后脑勺，沉声开口问道：“贵妃在湖心亭见了金氏，都说了什么？”
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地凑上前，低声将湖心亭内高曦月和金玉妍说过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
“金氏是无意在此遇见的贵妃，还是刻意为之？”
弘历的表情有些冷，尤其是在听到小太监说了金玉妍对高曦月行礼时并不规矩，甚至还想请高曦月让一让位置之后。
小太监全程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将弘历没来之前湖心亭里面发生的一切原样复述了一遍。
弘历的眼神开始结冰。
进和回完话之后就又如影子一般没入了身后的队伍里。
弘历转动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嘴角微抿，不过是宠幸过一两次，她就敢对娇娇不敬？
宫人们忽然发现他们急吼吼烧了半天的热灶，不知道何时又冷了下来。
这贵人主子怎么瞧着中看不中用呢？
好不容易花钱换到了金玉妍身边伺候的太监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个大亏。
白日里干活的时候，一想到自己浪费的白花花的银子，他就心疼的没有一点力气，扫地都拿不动扫帚了。
贞淑从院子中间经过的时候，还被这个小太监扫了一身的灰。
“哎呦，贞淑姐姐，是小的不当心，您多担待。”太监程二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在赔罪，更像是耍无赖。
“主子跟前当差也能这样不小心吗？！”
贞淑狠狠地训了程二一顿转头进了屋子里，看见金玉妍身上还穿着那一身玉氏的服饰，心中也有些忿忿不平，皇上即便不喜，又何必当着贵妃的面叫贵人难看呢。
如今这衣裳，反而成了贵人的心结。
她看着贵人穿着这一身在屋子里憋着一口气练舞的样子，都觉得有不忍。
皇上，皇上为何就看不到贵人呢？
好不容易有了宠爱，却又莫名开始受冷遇。
算算贵人受冷遇的时间，还是从湖心亭那日见到贵妃开始的。
即便是贞淑不想要多想，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贵妃的缘故。
难道贵妃竟见不得旁人受宠，如此跋扈吗？
“贵人，您歇会儿吧。”
贞淑劝着金玉妍休息会儿，皇上不在，这舞练得再好，又能给谁看呢？
但是当着金玉妍的面，她不可能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不仅不能说丧气话，她还要安慰金玉妍，“贵人，宫中时日还长呢，皇上难道会一直守着贵妃一个人吗？何况来到园子里之后，除了贵妃，您是被皇上宠幸最多的人，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金玉妍坐在椅子上，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平安手串，心中柔肠百转，眼神复杂难辨。
自从她入了王府之后，她总是这么坚信自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但事实是，她总是差一点。
这并不是她预想中自己应该走的路。
贵妃......不过是比自己早一步入府而已，她自认不论美貌才情安还是对皇上的用心，都不比贵妃差。
贞淑说的对，皇上难不成打算一辈子只守着一个贵妃吗？
她这次一定要沉下心来，等个好时机。
-
金玉妍这次失宠，在其他人眼里，多少也是有点无妄之灾的意思。
就连皇后都在弘历面前给她说了几句好话。
“......金贵人有心讨皇上喜欢，所以才会想着勤加练习舞艺，她为人向来恭顺，想来就算是冒犯贵妃，也是无心的，皇上这般冷着她，我瞧着金贵人这几日都有些失魂落魄，实在是可怜。”
正同皇后下着棋的弘历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脸上笑盈盈的，“如今后宫之中人本就不多，皇上一时厚此薄彼，大家不免都心有记挂，若是皇上不喜金贵人伺候，亦可以让内务府挑一些懂事可心的人来伺候。”
除了正式选秀，宫女们原本也是后妃的储备役，虽然这些宫女即便成宠，大多也只是庶妃，难以晋升，但这本就是寻常。
倘若有伺候的好，得了皇上的心的，自然会被晋升，若没有这个本事，自然最后只能泯然于众。
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贵妃如今这超然的宠爱地位，已经渐渐成了后宫众人心里的一根刺。
以后若是再有金贵人失宠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大家第一个埋怨的，还是贵妃。
流言可以积骨销毁，皇上若是顾惜贵妃，也应该想到这一层才是。
类似的话，皇后早已经说过一次了。
但这一次，弘历却并没有一口回绝。
只是其中缘故，却和皇后所想的，相差甚远。
最后弘历并没有同皇后下完手里的这一局，但却吩咐人挑了一些东西赏赐给了金玉妍。
皇后在弘历走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皇上看起来像是有了松动的样子，但，她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呢？
弘历的心思，皇后猜不透，但贵妃的想法，总应该没有那么难看出。
这日皇后邀请众人游园赏花，高曦月自然不能缺席。
皇后在注意到高曦月手上戴着的镯子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贵妃这只镯子倒是时常戴着，虽然不至于日日不离身，但似乎每次自己有意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手腕上总不会空着的。
在众人轻声细语，说说笑笑，一派和谐的时候，皇后的心跳却在这时有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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