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你深居宫中，对宫内形势颇为熟知。”
“朕想问，在朕诸多子嗣之中，究竟……”
“哪一位……适合接掌吾之江山大业？”
他们在寝宫中推杯问盏，言语间醉意渐浓。
赢政说出这句时，嗓音未有收敛。
清晰地飘至宫门外站岗守备的章邯耳中，令他心头猛然一凛。
扫视过两名近卫兵士，章邯轻喝道：“听好。”
“你们马上把耳朵捂住，离开这里五 hundred 步，动作要快。”
“立即执行！”
“遵命！”两名兵士捂起耳朵匆匆离开，内心既惶恐又感激盖聂的周全考虑。
因为他们知道，听见这样的对话，无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危险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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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之外，章邯迟疑着。
只闻两人言语，显然已喝醉，需不需要进去劝阻一下？
正犹豫之际，宫内又传出了盖聂的声音：
“陛下！”
“多年以来，臣一直在教习诸位公子们的剑术。”
“但自从夜公子离去后，臣的心头早已不再存有这份执着，对其他事又岂能有多余的热情。”
章邯瞳孔骤缩，妙啊，高招。
盖先生的话既避开直接触及君王的问题，又暗含着对日夜思念的长公子的赞美，
顺便又轻轻踩了一下别的公子们的身影。简直妙不可言！
他心中暗暗赞叹，若自己有此才情，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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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
赢政又倒一杯酒，换个方式发问：“盖聂。”
“你道若朕欲册立夜儿为储，可能遭遇到何种阻碍？”
屋门外，章邯的神色变幻不定。
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连话也开始这般直接无忌吗？
章邯留意着两人的每一句对话，早就收于耳朵内。
他曾听到那长公子似乎并无性命大碍，甚至病愈将不久归。
不久前章邯尚因此而欢喜异常。
然而现在他们谈论这样的敏感话题，他却不由为盖聂捏了一把汗。
先生盖聂呐，醒醒吧，您这是与谁讲话啊？
哪些可以提，哪些不可以，都有定规可遵循。
一旦说错话，便是天纵英豪，只怕也难善后。
但他稍作权衡，之前那等紧张的境地盖聂已巧妙避险。
看来此刻盖聂并未醉倒太深，还有些许清明。
应不至于出乱子吧，章邯心想。就听里面，盖聂回应起来：
“臣料想……”
“朝廷内将面临两种主要反对势力，
而江湖方面恐怕还需顾忌三四股劲敌。”
章邯大吃一惊。
此言未免也太过坦率。
但聪明人显然不会错过这点。
这……盖聂是要豁出去了吗？
章邯手脚冰冷，腿都有些发软。
室内，秦始皇的声音响起，透着疑惑。
“哦？”
“那你倒是讲一讲。”
“这宫廷内外与江湖上，分别会有哪些阻力存在？”
说完，章邯猛地吓了一跳，直挺挺地跌坐在地上。并不是腿麻站不住，而是真的被这话吓得腿软。
拜托，盖聂先生……千万别往下说了。
这问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而是直接将他卷入风暴中心的命题！
然而，盖聂先生沉稳的话语又一次在空气中回荡。
“启奏陛下。”
“若是册封‘公子夜’为王储，朝堂内部的两大阻力是：公子扶苏和他的幕僚蒙恬大人们，以及公子胡亥背后的丞相和赵高统领的罗网团体。”
“在江湖势力方面，‘公子夜’将面临墨家机关城和农家长安山众多门派的阻挡。”
咚！
章邯一头砸在地上，心中的苦楚化为一声哀鸣：完了，完了，盖聂先生，我们这次是真的完了……
寝宫内的安静顿时被打破，没有了进一步的声音传出。
在章邯眼中，皇宫深处仿佛压抑得随时都会爆开的火山口。
秦始皇陛下此刻可能正怒火中烧，或许下刻就将彻底爆发出来。
然而，突然间，一股爽朗的笑声如春风般破开黑暗的沉寂，从寝宫内传来。
章邯瞬间失措了。
听声音的主人——那是秦始皇陛下的欢笑？
为何此刻笑声忽然响起？难不成怒极而笑，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这个念头令章邯心头一阵冰凉。
…………
过了半晌，秦始皇的语音再次响彻耳畔。
“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
“剑圣你愿意陪朕一起，助‘夜儿’扫除这些障碍吗？”
“让朕能安心地把这份太平盛世传承下去？”
我的天！
章邯瞪大双眼，呆愣在那里，用力地搓揉着双耳。
低声嘀咕着：是我疯了，还是……
此时，寝宫里，平静又果敢的声音传来回应。
“微臣，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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